姜贞停下来，转过身等顾翦之把话说完。
顾翦之看着她冷漠的眼睛，尴尬地笑：「你还嫁我吗？」
还没等姜贞回答，顾翦之抓着她的手着急地提议道：「我们可以在容城隐居！实在不行，就去北疆，或者南疆。你爱去哪里都行！」
他的眼神如此急切，仿佛他可以抛下一切，只为和她在一起，卑微到尘埃里。
原本那样冷静自若，高不可攀的顾大人，此时已经不去想什么颜面，只要能留她在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去考虑。
看见他这样，姜贞很是痛心。
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姜贞也希望顾大人还像以前那样，在盛国继续当那个神采奕奕的判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伏低做小、委曲求全。
姜贞私心是想和他一起的，但是现实却完全不可能，如今只有冷酷到底，才能让他乖乖回去。
「顾大人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姜贞冷淡道，「你的前途呢？你的责任呢？就算你都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顾府呢？老夫人呢？」
她不明白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痴狂。
顾翦之痛苦地闭上眼——是的，就算不要仕途，他还有很多不能放弃的责任。
姜贞将他的手甩开：「你有你必须守护的人，我也有。我是夏国暗卫十一，我们各为其主，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她面向顾翦之站好行拳礼，郑重道：
「顾大人，在盛国时，我虽救过你的命，但你对我照顾有佳，最后也从尉迟手里把我救出来，我们算两清了。」
「今后还请顾大人速速回盛国去，不要再纠缠。告辞！」
顾翦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可人儿便没了踪影。
「小香！小香！回来！」他呼喊声回荡在早已无人的巷子里。
他没有发现，屋顶上的姜贞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落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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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翦之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房间，盯着包袱发呆。
这包袱里有姜贞的十两金子。
这十两金子是姜贞试婚后宰相夫人赏的，上次顾翦之在冯宅发现她准备离开时，就没收了一直放在顾府。
幸亏他放在顾府了，不然就会被御林军搜查冯宅的时候没收。
除了这些金子，顾翦之也带了不少家当来。
他本来打算，若是姜贞答应同他隐居，就马上在容城或者北疆置房，安个小家。
可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她却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顾翦之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他要去夏国找她，至少，至少把她的金子还给她。
他身份敏感，去夏国太过凶险，只身一人便可，没必要连累江二。
顾翦之编了个谎话，让江二在客栈等他，独身一人以容城新来的金器进货商的身份进入夏国。
顾翦之并不知道，从他踏入夏国都城的城门起，暗卫堂早已收到相关信息。
最先发现顾翦之的，是姜贞的三师兄。
暗卫堂里本就有盛国重臣的画像，这顾翦之长得一表人才，在一群老头的画像中尤为突出。
姜贞还在盛国时，他们暗卫堂的师徒五人早就得到范凌赟发来的消息，知道小师妹在盛国与顾翦之走得近，所以对顾翦之这身皮相很是熟悉。
老三在城门守卫军处，远远看到盛国的御史大夫顾翦之排在进城的队伍里，啧啧摇头：「怪不得会迷住小师妹！这皮相，真是只男狐狸！」
一旁的守卫军将领没听清：「啥男狐狸？」
老三白了他一眼：「好好看门！少啰嗦！」
说罢，老三下了城墙，等顾翦之进了城，一直跟在他后面，想搞清楚他来夏国有什么目的。
只见这人进城了就开始问路，接着走到皇宫大门，在附近的望湖客栈入住。
老三有些惊讶：「单枪匹马、大张旗鼓地来夏国皇宫，这厮也太有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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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堂。
飞影看着老三呈上来的消息，脸色十分不好看：「顾翦之来干什么？查案？」
这个问题老三也没办法回答，只知道顾翦之一来，就住在皇宫附近的望湖客栈里。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飞影皱眉。
飞影他们早就从范凌赟传来的消息得知，十一和顾翦之走得近。具体有多近，范凌赟并没有说。
如今这人都找上门来了，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吧？
暗卫堂的女徒弟们，出师后通常会以歌妓或舞妓的身份，暗藏在青楼里；
有的也会进入任务对象府里，做妾或是家妓。
虽会利用色相勾引暗杀对象，但是谁都不会傻到对猎物动心。
女暗卫们都很清楚，只要一动真感情，就离死不远了。
十一当年去盛国是为了找她娘，言大人对她的要求也仅仅是二十岁前回夏国，并没有下过暗杀任务，所以，她根本不用去招惹顾翦之。
就算再怎么不懂事，十一也应该也知道，对盛帝身边的红人动真情的下场是什么。
飞影本想找十一来问清楚，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问了，直接让她自己去处理比较好。
「你去通知十一，让她自己去处理吧，尽早把姓顾的打发走。」
顾翦之这么大的官，一没朝廷文书，二没使臣通知，私自来夏国，根本就是个瘟神。
万一在他夏国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岂不是给盛帝递刀子，成为盛国挑起战争的借口？
老三一万个不愿意：「啊？叫十一去？师父不怕他把十一拐走？您是没见到他，一看就是个会勾引小师妹的男祸水！」
飞影像看白痴一样地盯着老三，老三被盯得心里发毛，撇撇嘴、很自觉地找十一去了。
姜贞听到老三带来顾翦之到都城的消息时，她正在教夏王练骑马射箭。
「啊？他来都城做什么？」姜贞以为自己前几日和顾翦之说得很清楚了，怎么这人跟来了？
「甭管做什么，师父让你把他赶快打发走。」老三有点不放心，小十一会招惹这么大个佛来，他暗自决心得在后面跟着。
夏王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姐姐，你和顾翦之很熟吗？」
父亲在世时说过，姐姐在盛国大理寺做验尸的稳婆，与顾翦之有些联系。
姜贞并不想解释与顾翦之的关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她摇头道：「陛下，奴去一趟。定会把他赶走。」
看着姜贞离去的背影，夏王若有所思。
他虽没有父亲言镇那样的智慧，但是在父亲身边接受言传身教多年，他并不傻。
姐姐刚才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和顾翦之的关系，那是不是说，这关系并不方便说呢？
姐姐若是和顾翦之真的有什么，那她还值得自己信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