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石榴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她这才想起，到自己了北京还没给二姐报平安，赶紧拨通了电话。
“二姐，我到北京了。”
电话那头传来二姐林彩霞带着调侃的声音：“哟，终于想起二姐了？你不是中午就到了吗？这都几点了才来电话？”
“下午……一直忙着呢。”
石榴含糊道。
“忙？忙着腻歪吧？”
二姐一针见血，石榴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二姐，下午是去看他排练话剧了。”
“是吗？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酒店。”
“万雁鸣呢？”
“他……出去买吃的了。”
“你们……”
二姐顿了顿，声音带着了然，
“晚上住一起？”
“……嗯，”
石榴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儿离他学校有点远……而且，这房间有两张床……”
二姐在电话那头笑了，语气变得柔和：
“石榴，不是二姐要管你，你也长大了。你们俩谈了这么久，顺其自然……真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过，”
她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男人冲动起来，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女孩子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一定要有安全措施……”
“姐……”
石榴的脸更红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二姐的声音带着过来人的感慨，
“二姐那时候啊吗，就是太年轻，太仓促了，糊里糊涂的，都没留下什么像样的回忆，想起来总觉得遗憾。女孩子的第一次，还是要郑重对待的。自己太随便了，别人也未必懂得珍惜……”
听石榴那边沉默着，二姐又放缓了语气，带着点促狭，
“不过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真心喜欢，年纪合适，郎才女貌的，他又那么帅，你也不算亏……”
“哎呀！二姐！你说什么呢！”
石榴羞得几乎要跺脚。
“我说，你要注意安全！千万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房门“嘀”地一声轻响，万雁鸣拎着几袋零食，背着笔记本电脑回来了。
石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对着电话说：
“二姐，他回来了，先不说了啊！”
迅速挂了电话，石榴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石榴，根本不敢抬头看万雁鸣。
“二姐的电话？”
万雁鸣把东西放在桌上，看着石榴烧红的耳根，好奇地问，
“她说什么了？你脸这么红？”
“没什么啦。”
石榴慌忙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去翻他带来的袋子，试图用动作掩饰慌乱，
“看看你都买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喜欢的，薯片、话梅、还有汉堡，你自己看……”
万雁鸣说着，把笔记本电脑和装着碟片的盒子拿出来，开始连接电源线。
“我不太饿，就是有点渴……”
石榴一边说着，一边在袋子里摸索饮料。
万雁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冲过来。
“哎，等等！”
“怎么了？”
石榴吓了一跳。
只见万雁鸣飞快地在袋子里翻找了一下，迅速摸出一个扁扁的、口香糖大小的盒子，闪电般塞进了自己裤兜深处。
“什么啊？”
石榴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
万雁鸣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赶紧溜回电脑旁，声音带着点刻意的高亢，
“对了石榴，你想看什么类型的？好莱坞大片？港台经典？还是……文艺片？”
“我不太懂啊，”
石榴的注意力被转移，
“你是专业的，挑个好看的就行。”
“嗯……”
万雁鸣沉吟着，目光扫过碟片，
“那看个爱情文艺片吧，这些都比较适合女生。《雏菊》、《卡萨布兰卡》、《八月照相馆》，还有这个……”
他拿起一张碟片，
“《情书》，日本爱情片的经典。”
“《情书》？”
石榴微微一怔。
“嗯，纯爱巅峰之作。怎么样，就看这个吧？”
万雁鸣作势要把碟片放进光驱。
“算了，”
石榴下意识地拒绝，
“感觉……有点太悲伤了。”
“你看过？”
万雁鸣有些意外。
“嗯，”
石榴含糊应道，
“以前……裴嘉松不是开过录像厅么，在他那儿看过。”
她省略了最关键的信息——那其实是裴嘉楠特意找来给她看的。
“录像厅还放这个？没想到裴老板还挺有品味的嘛……”
万雁鸣笑着调侃，翻起了其他碟片。
石榴没接话。
万雁鸣又拿起一张：
“《泰坦尼克号》肯定也看过吧？当年火遍大街小巷，各个录像厅都会放。”
“嗯，看过。”
“行啊，涉猎挺广，”
万雁鸣笑起来，继续在盒子里翻找，
“那我找个……你绝对没看过的……”
他抽出一张碟片，封面设计透着一种隐秘的诱惑。
“什么片子？”
“也是一部日本电影，”
万雁鸣的语气带着点神秘，
“世界十大禁片之一哦。”
“啊？禁片？我不看……”
石榴的脸又热了起来。
“想哪儿去了，”
万雁鸣失笑，
“都是影史留名的经典，只是尺度比较大胆，探讨人性比较深而已。一般人想看还找不到资源呢……”
他不由分说地将碟片推进了光驱。
电脑放在书桌上，距离床有些远，屏幕显得小。
万雁鸣提议：
“放床上来吧，靠着看舒服点。”
说着，他把笔记本搬到床上，又堆了几个枕头在床头，拉着石榴并肩靠坐下来。
影片开始，画面是素净淡雅的日式风格，浮世绘屏风，穿着和服的侍女们安静地穿梭。
舒缓的配乐让石榴稍微放松下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是日本古装片？”
“嗯，”
万雁鸣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响起，
“讲述一段非常……极致的爱情。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的。”
“爱情片啊？”
石榴拿起被丢在一旁的碟片盒，借着屏幕的光看清了名字——《感官世界》。
没等她细看，屏幕上的情节已如滑入深涧的流水，迅速变得露骨。
看着画面上侍女之间大胆的亲密，石榴有些错愕，但没出声。
然而，更赤裸、更具冲击力的画面接踵而至。
石榴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这……这真是正经电影？”
“当然了，”
万雁鸣的声音听起来一本正经，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的意味，
“这是探讨人性欲望与道德边界的深度作品。别急，慢慢看，很多影评人奉为圭臬的，绝对是挑战禁忌的经典之作。”
他煞有介事地解释着。
石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强忍着羞涩和不安继续看下去。
影片里，一见钟情的男女主角如同干柴烈火，沉溺于情欲的旋涡。
他们逃离到旅馆，用近乎癫狂变态的方式探索着肉体与灵魂的极限。
执念、狂热、痛苦、沉沦……
他们在极致的欢愉与死亡的阴影下摇摆，爱情扭曲成一种充满毁灭气息的仪式。
他们将爱恋进行到极致，将情欲进行到底，最终还是沉湎于罪恶的深渊……
石榴看得面红耳赤，却又被那弥漫在影像中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绝望气息攫住了心神。
生与死，爱与恨，欲望与救赎，那不顾一切的沉沦，那种毁灭性的激情，像黑暗的潮水冲击着她的认知。
人性的深渊，究竟有多深？
她正看得怅然若失，心绪翻涌，忽然感觉身边的动静不对。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万雁鸣仰着头，一只手死死捏着鼻子，指缝间竟有鲜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大雁！你……你怎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