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罪朝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语气也随之下沉：“如果当年不是我拿陈敬怜逼你，你应该娶了乔阿染吧？周匪？”
女人一步步朝着自己而来，周匪不闪不躲。
而因为她现在看不见，也就没有看到此时周匪眼中流露的，那抹隐忍、按耐、压制的情绪，以及他死死攥着拳头的模样。
“后来你一次次去帮助乔阿染，即便是她小病小痛，你都会到场。再后来乔阿染受重伤，你居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给她签字，保她的命。”
程罪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臂，吐出的气带着波澜：“周匪，就算你有苦衷，你有难言之隐，你想过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即便有一天真相大白，你对我的伤害还是造成了！我曾经那么坚持地陪你吃苦受罪，那么拼命地保住我们的孩子，可我……”
“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程罪忽然笑了出来。
那么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沿着下颚的边缘坠落。
她失神的望着某一个方向，脸上得苦涩与凄凉连那样温馨的吊灯光线都掩盖不住。
“我有的时候好羡慕乔阿染。羡慕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从小快快乐乐的做一个小公主，最后拿着家里全部的财产去做想做的。她只需要付出钱财，就可以得到……得到我陪了十四年的男人。”
程罪像其他的盲人一样，摸索着附近的事物，摸到沙发时，她扶着沙发扶手缓缓坐下，喘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在耗费她的精力。
这一次，她终于丢下了一直不离身的十八子，掌心贴着冰凉的皮面沙发上，“我也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当今这个社会，有那么多女人会不想陪男人长大了。从前我居然会对她们的想法嗤之以鼻，甚至是鄙夷不屑。”
周匪从没有打断她的话，任由她把想说的一切都说出来。
他知道程罪心里藏了许多的痛苦，她需要发泄，需要言说。
他只需要负责倾听，或者在她情绪逼到尽头时挨顿打。
程罪眼前一片空虚，但脑子是清楚的。
她的坐姿笔直，即便失去了光明，可不知道的人，第一眼看见她仍旧会觉得她那样的高高在上，贵气优雅。
“我突然想起那年我们在出租屋，咱们两个人身上一共只有19.5毛钱，却整整花了六天。周匪你知道么，我现在甚至回忆不起来，那六天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你也不会知道，正赶着经期的我，连卫生巾都不舍得买，硬是用卫生纸勉强应对着，裤子穿了一条又一条，生怕被你发现不对劲。
程罪失神的眼眸里坠出一滴眼泪，它滑的那样清晰，在她漂亮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痕迹。
她哑声说：“其实我从不是天生贤妻良母那种人。我只是……”
“我只是希望我爱的男人少吃些苦，少遭些罪。并且我也相信未来的他，不会亏待我。但事实上，是我赌错了。”
错的人从来都不是周匪。
而是她的天真与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