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站起身，
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踉跄着跪倒在地，也拥住了渊灵少女的身体。
“哈哈，骗过你们了.......”
“一点......小小的魔术技巧罢了.......”
“别怕，孩子，我来接你.......回家.......”
“皇子殿下！！！”
渊灵少女放声大哭，她双手虚抱着易碎的皇子殿下，在温暖的拥抱中，化作金红色的真灵，和无数的数据流飘散。
‘上前吧，
我的子民们。
我将记忆，
我将背负，
我将承载你们所有的一切。
让我们，共赴荣光。’
“我做到了.......”
牧星寒力竭跪地，仰起头，看着数据编织的虚假天空，放声长笑，“我做到了！！！”
轰——。
临时数据空间轰然破碎。
牧星环焦急的声音响在耳边。
“爸爸！快回归现实！”
牧星寒有些混沌的意识回归身体，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剧烈的耳鸣声响起，大脑一片浆糊，无数呓语在脑海中响起。
那是三十万人真灵的最后的话语，重重叠叠，无穷无尽。
数据空间的时间过去或许很长。
可现实生活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针扎一样的痛苦在脑海中不断出现，头痛欲裂。
牧星寒七窍流血，浑身剧痛，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胀痛感，仿佛要将他身体撕裂胀破上千道碎片。
牧星寒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浑身都有些麻木，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重新动起来。
努力许久，直至他视线对焦之时。
噗嗤——。
一个黑色长风衣的黑发美少女颓然倒在牧星寒的面前，渊红色的刀光刺进她的胸口，将她钉在地上，白色的衬衫染血，地面大片血迹。
修长雪白的长腿，脚下的大地蹬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此时她已经无力挣扎，静静地躺在那里，十分的安静。
双手仍攥着胸前渊红的刀锋，指间与胸前的白衣，浸染大量鲜血。
那是数分钟之前的视觉记忆。
那是.......凌霜夜。
望着那道倒地的身影。
牧星寒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剧烈的嗡鸣声在大脑中回荡，如遭重击。
那道清晰的声音甚至仿佛还回荡在自己耳边。
“在下会为您，斩碎一切您所讨厌的事物。”
“我、我这个样子，没让您失望吧……”
那冷艳的少女，略带扭捏的害羞模样，还怕自己不喜欢她的样子。
明明她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顺着刀身，牧星寒颤抖茫然的视线，自那天上天下天地无双刀的刀身攀爬至顶端，归寂穿着优雅得体的礼服，站的笔直，那个紫色大手的脑袋像是俯视着自己。
他活动了一下左手，上面是一尘不染的鲜红手套。
刚刚就是这个手，夺走了三天刀，刺了进去。
“真是有意思啊，小家伙，每当我做出想要伤害你的动作时，哪怕没想真的杀你，都总会有奇奇怪怪的家伙跳出来守护你，是本命器魂？”
“不愧是天才，就连本命器魂都有这么多。”
牧星寒星眸震颤，他几乎茫然的左右转了转身，每一幅画面都让他动作短暂的定格，神魂皆颤，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潮水般吞没了他。
将刚刚那些许的沾沾自喜彻底吞没，将他拽入绝望的无底深渊之中。
不知为何，牧星寒感觉自己仿佛能看见刚刚发生的事情。
凌霜夜那艰难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
“主、主人……醒醒……快、快逃……”
牧星寒茫然的转过头。
星眸颤抖。
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被黑玉刀鞘贯穿胸腹，
钉在墙壁上。
银发染血，双手垂落的绮梦萝。
那婉约柔美娇俏容颜闭目，鲜血顺着她晃荡的精致脚踝向下滴落。
银发少女初见的音容笑貌犹在，
“姐姐的锋芒，就由我来收鞘。”
“绮梦萝。”
“叫我梦梦就好~”
“不许伤害主人和姐姐！”
噗嗤———
声音戛然而止。
视线游弋，再次看向另一边……
被扇锋割喉，躺倒在地，广袖流仙裙舒展开，左袖月白、右袖赤炎，纤长的袖子均被染上深深的血色，被恶趣味的摆成了一个血色的圆。
是温柔典雅的古典少女的月清颜。
那张娇颜不应该是这样黯淡无光的，那柔和的眸光，应该似诉说着千言万语才对。
“妾身既为云中君，还能是谁是那个照耀万物的东君呢？”
“妾身虽不善争斗，但东君有难，妾身自然以命相护……”
那温柔又坚强的声音被一抹利器剖开喉管的嗬嗬声断掉。
那在地上洒落歪歪扭扭，向自己靠近数十米长的血迹清晰可见，她纤细的白皙手指，沾着血与土。
似乎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都在向自己这个方向挣扎着。
牧星寒目眦欲裂，眼泪喷涌而出，头顶的青筋疯狂地跳动着。
还有……
那被浮光刺穿娇小的身体，倒在尸体堆最上方，六翼破碎，四肢呈不规则扭曲的身影……
朝萤小妹妹。
那个小小的光之精灵，那张幸福流泪的娇俏笑颜明明只是初见。
“我的源初之光大人，这一世终于让人家遇到您啦......”
“坏蛋！不许伤害源初之光大人！”
唰——
利器破空声——
在牧星寒颤抖着寻找余下两位的时候。
他回过头，瞳孔地震，
那是一个背对着自己，半仰在自己身后的金发娇小的女孩，圣甲破碎，曙光之翼折断，
她被纯白长枪贯穿胸腹斜钉死在地上，那张仰躺在空中，圣洁稚嫩的脸蛋带着一丝遗憾，双手垂落在身后。
似乎可以看到她护在自己身后，结果被反手夺枪直接钉死在自己身后，又因为钉的太死，从而站不稳，躺不下，就这么保持着，双脚在地，身体架空的状态。
伊丝黛丽雅姐姐.......
“放心好了，以后伊丽雅姐姐会好好守护星寒弟弟的！”
“不许伤害我的星寒弟弟！”
噗嗤——
牧星寒星眸垂泪，他绝望中找寻着一丝希望，直至看到废墟的角落里，一个刺目的染血冰蓝冰雕立在那里，被摆成了一个大字，钉在墙上，旁边还有一个用寒冰雕刻的，恶趣味的笑脸。
她只是一个小笨蛋啊，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
“那就裳裳好啦，锦衣华裳的裳~怎么样？”
“好、好的！金翼划伤的伤！”
“我、我会守护好君主大人的！你不要过来！”
白色的猫耳因害怕变成飞机耳却在下一瞬……
嘭——
冰霜之剑贯穿娇小的身体，连人带剑，钉在墙壁之上——
娇小的身体拼命的挣扎着，被更加刺骨的寒意逐渐冰封。
每一个，
每一个器魂都死于自己的本体武器。
无一例外。
就像是开了一个极其恶毒又恶劣的玩笑，一个一时兴起又精心炮制的恶作剧。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双目充血。
牧星寒绝望的笑了。
一个，
一个都没剩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牧星寒情绪崩溃，他跪在地上，抱着伊丽雅仰躺闭目的身躯，撕心裂肺的笑着。
心脏剧烈的跳动，hSS模式，在被保护的女性被极端杀害的情况下，呈指数级的爆发。
让林羽对此极其满意的附加模式，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而牧星寒直接触发了hSS最顶层的超频模式。
远超普通亢奋状态3倍属性增幅的.......超越了濒死亢奋4倍增幅的、超越了狂怒亢奋5倍属性增幅的——直接跃升至王者亢奋的7.5倍增幅。
那三十万的渊灵人，
那七名伴自己日日夜夜，才刚刚觉醒器魂身躯就为了守护自己惨遭杀害的家人.......
“真是不错的表情啊。”
归寂绕着牧星寒迈着步子，如同在宴会中优雅聊天的绅士，
“我以为还能等来别人的？”
“你似乎下令让别人都离开了？”
“真是可惜。”
“不过这几个小家伙也挺可爱的。”
归寂蹲下身，那只头上的大手仿佛带着调侃的笑容，他就蹲在了伊丽雅的身边，近距离的看着那张浑身遍布细密血痕，眼角泣血的牧星寒。
他轻笑着，揶揄着，
仿佛在欣赏自己造就的精美艺术品。
“比如，最近的这个？”
他嘴中的声音蓦然尖细起来，
“不许伤害我的星寒弟弟！.......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呢，叫你弟弟嘛？”
“我还以为她才是妹妹呢。”
牧星寒像是失了魂，他跪坐在那里抱着伊丽雅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hSS的超频意识，让他本就濒临崩溃，本源萎靡的身体颤抖着。
意识远超身体的极限，他绝望，他想哭，但他现在甚至都很难控制自己现在的身体。
体内恨意翻涌、怒火翻腾、那炽热滚烫的血液仿佛在体内疯狂的嘶吼咆哮，
他鲜红的血泪变了色，带上一抹炽热的金色。
那是代表着毁灭的金血。
那是即将踏上毁灭命途，并且行至深远，定为毁灭的金血。
归寂头顶的大手左右晃了晃，像是人类晃动着脖子，舒展着筋骨。
他见到那滴金血，
自知尘埃落定，
他背负双手，缓缓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牧星寒，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次晋升白金级要这么久？”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如此炽热足以烧融金铁的恨意，如此痛彻心扉恨不得万物毁灭的恨意，都无法引来那一位的瞥视？”
“因为，一直在你身上流淌的第四种命途神力......”
“就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