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景失声，脸色阴晴不定。
沈家可是千年世家，三朝重臣，在整个大虞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威信仅次于皇室。
他没想到，沈家的嫡长子，那位久负盛名的天才，也会在场。
非但没有出手阻止，反倒助纣为虐！
这让李景，感到深深的愤怒，继而嗅到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沈家莫非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国公，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李景深呼一口气，板着脸看向，站在群臣之首的老者。
老者两鬓微霜，着一袭蟒袍玉带，负手立在丹陛之上，佝偻的身躯，浑然不失威严之色。
看似年过半百，实则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两百岁。
沈怀民。
两朝元老，大虞开朝以来唯一的异性国公，功高盖主，权柄滔天。
“老臣愚钝，不知陛下想听什么？”
沈怀民上前一步，微微拱手，眸子如深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老狐狸！
李景暗骂，微微沉下脸，道：“老国公，你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朕且问你，你那孙子为何要将佩刀借给贼人？”
“他这是要谋逆吗？还是说，这背后代表着沈家的意思？！”
话音到最后，透着浓烈的质问和怒意。
大殿静悄悄的，一众大臣全都哑了似的，只字不敢言。
“老臣也不知怎么回事。”
沈怀民摇摇头，心底也很困惑。
据他所知，沈明与二皇子来往甚少，应该无仇无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是他明白，现在无论怎样解释，都是白费口舌，皇帝肯定不会相信。
“你给朕说你不知道？”
李景一怔，有些被气笑了，道：“自沈家入朝为官以来，无论先帝亦或是朕，都未曾亏待过沈家吧？“
“而你沈国公的孙子，伙同贼人，间接杀了朕的皇儿，你让朕如何信你？你让这天下人如何看朕？！”
咆哮声愈演愈烈，淹没了整个大殿。
李景胸口起伏不定，一双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沈怀民，显然不相信后者不知情。
“都是老臣管教无方。”
沈怀民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道：“陛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能做到的，老臣一定尽力。”
作为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他自然知晓皇帝是在造势和铺垫，为的就是让他生出愧疚，继而任其摆布。
看着老者淡然自若，不动如山的模样，李景袖袍中的拳头不由咔咔攥紧。
“老东西，朕迟早有一天要铲平你们沈家！”
他暗暗发狠。
要不是忌惮沈家底蕴太深，牵涉的利益过大，背后又有玄天宗作为依仗，沈家早已被他覆灭了。
李景强忍心底的杀意，表面却挤出一丝微笑：“朕就知道老国公没有二心，刚才是朕多虑了，呵呵.......”
说到这，他顿了顿，沉下声音：“虽然二皇子并非沈明所杀，可终究与他有牵连，你们沈家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事理应你们沈家解决。”
“陛下，这.........”
沈怀民眸子微凝，顿感不妙。
斩杀二皇子的另有其人，这个烂摊子甩给他沈家算怎么回事？
连镇南侯、王家主等人都拿对方没办法，显然极为棘手。
他刚想婉拒，却被李景快速打断了，“老国公，你修为冠绝整个王朝，乃是一代军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样，朕给你十万禁军，再让沈鸿将军在旁掠阵，只要擒住杀害皇儿的贼子，朕重重有赏！”
李景沉吟，眼底闪过算计的神色。
沈鸿，沈家四爷，手握十万兵权的军中将领，若能趁机除掉，倒能少一个心腹大患。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身体抱恙，难当此重任，陛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怀民面露难色。
皇帝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觉得反常，不敢答应。
“哎，沈老谦虚了，朕相信你的能力，只要出手，定能手到擒来。”
李景摆手，语气缓和，就连称呼都从“老国公”变成了“沈老”。
“事不宜迟，沈老还是尽快出发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退朝！”
重重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李景不容置疑道。
旋即，转身大步离去，心情大好。
待众臣退去，沈鸿快步走来，脸色凝重道：“爹，这皇帝是摆明了把咱沈家当枪使呢，我们真要去吗？”
沈鸿是一个精悍的中年，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武将气息。
他虽然是个肌肉虬结的大汉，但也粗中有细，清楚这次任务绝不寻常，很可能会两败俱伤。
“不去不行啊.......”
沈怀民叹了口气。
要是皇帝背地里玩阴的，他倒不怎么怕，但对方这次用的是阳谋。
此事，他们沈家本就不占理，皇帝一口咬定是沈家的错，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除非沈家想成为众矢之的，被天下百姓所唾弃。
“这狗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猜忌。”
沈鸿低声咒骂，一脸不爽。
“通知大军集结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怀民捻着灰白色的胡须，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大殿。
“明儿到底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与皇室发生冲突，可不是明智之举........”
他抬眸遥望御宝阁方向，眸子闪过不解。
..........
彼时。
大皇子府邸，花园内。
“你说二弟死了？”
当听闻唯一的竞争对手身死，李征怔住，手里的茶杯瞬间脱落。
“咔嚓——”
茶杯摔得稀巴烂，混合着茶叶的水渍，溅得他昂贵的锦袍浑身都是。
“哈哈，死的好！”
李征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倒大喜过望，霍地站起身，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可知是谁做的？本皇子真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李征嘴角噙着压不住的笑意，浑身舒爽。
虽然，他的能力和阵营远超二皇子，可在储君之位未坐实前，便有可能发生变数。
而今，那个变数消失了，他是大虞唯一的皇子，也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回殿下，斩杀二皇子的人，乃是李靖的儿子，李无道........”
一名扈从娓娓道来，神色怪异：“说起来，前些日子大闹刑部，劫走犯人的也是此人。”
“竟是同一人所为，有意思。”
李征煞是意外，旋即饶有趣味道：“没想到，那位大人要找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而且阴差阳错帮了本皇子这么大的忙。”
半晌，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联络那位大人，就说本皇子已经找到那个人了，定会完整地将人送过去，不过是生是死就不敢保证了。”
小厮刚要应声。
忽地，一股冷风袭来，毫无征兆间，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出现。
“大人，您怎么来了？”
李征愣住，脸上露出一丝敬畏。
“那小子的事你暂时不用插手了，按兵不动，本座还有其他事交给你去办。”
黑袍人声音沙哑而怪异，仿似是刻意为之。
此人，正是曾经的玄天宗峰主，如今的魔族长老，程元亮。
“这几日，你尽量搜罗一些百姓，越多越好，将他们带到城北的城隍庙里，本座有大用。”
“是。”
李征虽然奇怪，但也没敢多问。
他可是见过黑袍人的手段，狠辣而无情，放眼偌大的王朝内，恐怕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那事成之后，大人先前答应的那些条件可还作数？”
李征硬着头皮，眸子闪过贪婪。
光芒一闪。
一柄通体浸染着血色的弯刀，出现在黑袍人手中，随意丢了过去。
这气息.......天阶下品灵器！
李征的眼睛瞬间挪不开了，摩挲着刀身精致的纹路，呼吸一阵急促。
见状，程元亮心底冷笑，表面却藏在黑袍之下，看不出异样，嘶哑道：
“放心，事成之后，本座定然助你成为大虞的皇帝。”
李征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这次，他终于相信了。
能随意赐给他一把天阶灵器，自身实力又深不可测，这样的存在拿下大虞王朝，绝不是问题。
“李无道，你修为进步再快又如何？”
“等本座的天魔嗜血大阵祭炼完成，不但是你，整个皇城都将化成灰烬，为我儿陪葬！”
程元亮心中桀桀冷笑，黑袍一闪，整个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