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口中的坏人是谁，暂且不知。
但轩辕靖清楚眼下也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在小姑娘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向陈立：“倒也在本王的预料之内，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最迟也就这几日，他也得亲自来王府一趟的。”
陈立闻言，却是有些沉默。
他听得出来，虽然王爷对那位已经有所怀疑，可听他语气中可以见得，王爷还是……
想到这，陈立心中就忍不住叹息。
轩辕靖：“那便按你说的来吧。”
陈立轻声应道：“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辛苦王爷继续去床上躺着……”
正说着，屋外突然轰隆一声，一道响雷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小澜星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嘟嘟囔囔：“下雨，不喜欢。”
确实下雨了。
雨势来得很快，几道响雷过后没多久，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大。
轩辕靖刚换上的衣服又重新脱了下去，让人收走后，他本人只穿着中衣，披了一件青色的外衣靠坐在床，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
只这几日，轩辕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唇色没那么白，若非他刻意，恐怕都看不出几分弱势来。
陈立在一旁看了会儿，犹豫了一下，说：“王爷，这屋里的灯还是熄两盏吧。”
因着下雨的缘故，天色一下就暗了不少，屋里便又点起了灯。
轩辕靖闻言，抬眸看他。
陈立：“王爷您气色瞧着比之前好了不少。”
轩辕靖闻言，明白了陈立的意思。
屋里光线弱些，能让人看不清他面色。
于是他同意了。
小澜星感觉到屋内光线的变化，喜欢明亮的她显然不喜欢这种明显昏暗的光线，但却又不想离开轩辕靖身边。
轩辕靖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招手：“澜星，过来。”
小澜星闻言，哒哒哒就跑了过去，小身体下意识靠向他，清亮的眸子注视着男人：“爹爹。”
轩辕靖：“一会儿有客人要来，你藏在被子里，好不好？”
陈立闻言，神色惊讶。
轩辕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也不用与陈立解释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小澜星，表情也是很少在旁人面前表现出的温和，等待小家伙的回应。
他此刻也有几分踌躇，但比起自欺欺人，他更想知道真相。
如果那人一如当年那般，真的视他为兄弟，那么他也能解开一些误会，消去心中那一丝让他复杂难言的怀疑。
而如果那人……早就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也能早点心死。
对于男人的请求，小澜星没有一丝犹豫：“要躲猫猫吗？”
轩辕靖：“嗯，算是吧。”
让小姑娘藏在被子里，也是想暂时不要让那人看见小姑娘的模样。
虽然有关这个小姑娘的情报，轩辕靖通过与陈立的交流后，觉得要瞒是已经晚了，但她的面目应该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小澜星点头：“好哦。”
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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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快到下朝的时间了，屋外的雨势却不见减小的趋势，离开有一会儿的陈立又来了。
陈立：“王爷，看这雨势，那位今日会不会……”
轩辕靖垂眸：“两年过去，本王也不知他如今行事与当年有何不同，但……他大概还是会来的。”
陈立闻言，“这两年那位行事较之以往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
有些话，陈立想说，但上下尊卑摆在这，他又隐约能察觉到轩辕靖如今对那位的态度多么微妙，反而不好说。
但要陈立自己说的话……
陈立：“只是他在应对靖王府这边的事情时，总是恨不得闹的人尽皆知，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对靖王多么看重、痛惜。”
陈立：“一开始我也被那些宫里送过来的东西给骗过去了，可后来却发现，呵……明面上都是好东西，实际上里面却藏了不少以次充好的！”
陈立：“就那些玩意儿，宫里稍微能说得上话的妃嫔……哦不用妃嫔，宫女太监都不一定愿意要，一筐一筐往靖王府里送，对外说的好像宫里对靖王府多么重视一样，实际上全是敷衍。”
陈立：“第一次我还以为是底下人贪墨了，差点就拿着东西去找他做主了，还好多了个心眼让人在宫里打听了一番，结果全是‘上意’。”
陈立：“呸！就故意拿这些恶心我们王爷呢！我们王爷战功赫赫！征战多年给他拿回来多少好东西？每次想起来就气人！”
轩辕靖沉默地听着陈立刷屏一样的心声，眸光微暗。
如果这些话，陈立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来，那轩辕靖第一时间肯定是不信的。
不是怀疑陈立，而是下意识觉得，他与那人之间的情谊，不至于此。
但他很清楚，这些是陈立的心声，而陈立是不知道他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
关于这件事，轩辕靖也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奶呼呼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不知为何，听着有些闷：“统统，坏人来了吗？”
心声也会闷吗？
轩辕靖飘远的思绪一瞬间收回，忍住了转头看向床侧的冲动，只是对陈立说：“即便他不来也无妨，今日这雨势，本王也只能在屋里休息。”
陈立：“是。”
陈立心道：“可怜我们王爷，为这大燕殚精竭虑、几番生死，要早知道会被人忌惮，当初王爷又何必那般拼命！？”
轩辕靖手指动了动，看着陈立此刻那平静无波的面容，脑海里是陈立那情绪饱满的声音，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小澜星的心声也飘飘忽忽传入他的脑海：“多久？”
“半个时辰……”
“困困……”
轩辕靖手臂微微动了动，静静感知了一下身边小姑娘逐渐平缓的呼吸，沉默了。
小家伙睡着了。
陈立：“那王爷，属下……”
话未说完，轩辕靖抬了抬手，比了一个手势。
陈立瞬间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