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起初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毕竟学生很多，而他们又坐在最后面。
直到最后的课堂提问环节。
官莫北那高高举起的手，让秦戈不得不注意到他，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一直在小心地扒拉男人，想让他放下手，但男人很坚持，对她的请求完全是无视的态度。
这一幕，让秦戈看红了眼。
她在他面前竟然会这么小心卑微！
男人之间的较量，怎么可以退缩。
秦戈自然不甘示弱，他示意官莫北提问。
“我想请问教授，如果已经在国外领证结婚，回国后还需要在国内领证吗？这会涉及到重婚吗？”
戚南风愣住了，这都什么和什么？什么领证结婚？
他又是在哪查的这些关于重婚的资料？
秦戈今天主讲婚姻法，他提的这些问题刚好对口。
可是他听完官莫北的提问脸色瞬间变了，镜片后的那双眸子森冷，满腔的怒火，使一向温润的他差点当场发作。
“如果是符合当地的法律办理的结婚手续，回国后不需要再次申请。”
他的回答很简短，可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他强装出的镇静，看似无懈可击，其实早已溃不成军。
他们已经领过证了？
竟然如此吗？
他还以为只是订婚。
“哦，原来国外领的结婚证也是有效的，谢谢老师，这下我就放心了。”
他态度诚恳，一副求学好问的模样，可是只有戚南风能觉察到他话里的强势和得意。
男人坐下后，偏过头去看戚南风，深邃的眸子里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知道在想什么。
课后，学生纷纷散去，秦戈没有走，官莫北也没有走。
远远对视着的两人，视线相撞，满满的火药味，在教室里轰然炸开。
官莫北蓦地起身，牵起女人向台上走去，嘴角勾着笑，眼睛却始终盯着台上的男人，像雄狮盯着踏入他领地的异类。
“你如果当他的面喊我老公，我就不计较了。”他突然低声说道。
戚南风指尖一颤，没回答，但他知道她听到了。
官莫北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往秦戈面前一站，笑着道：“表哥讲得真好，不愧是大律师，受益匪浅，老婆，你说对吧？”
戚南风呼吸一滞，喉咙哽了哽，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她看，慌忙点了点头，“对。”
“老婆，你不讲两句？怎么在表哥面前这么文静，都不像你。”
他在等她表态。
快在秦戈面前承认他的身份，好让他死心。
以秦戈的身份，总不可能甘心做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吧！
没成想，还没等戚南风开口，秦戈倒是先忍不住了。
别人都挑衅到他头上去了，抢了他想了十几年的女人，现在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如果这都能忍，他还算什么男人。
“南南，听姑姑说你们只是订婚，怎么，还偷偷领了结婚证？是你自愿的吗？”
她看起来有些怕他。
如果……如果领证非她自愿，那还有可能被认定为无效婚姻。
他期盼着能听到一个如他所愿的回答。
可是……
“表哥，我们是偶然碰到了陈老师，才知道你今天有讲座，不是故意在你课上捣乱的，我……”
“谁捣乱？我问的问题不好吗?老婆，表哥在问你问题，你怎么不回答？”男人拢了拢她的肩，又用手去抚她耳侧的碎发，动作轻柔。
他一口一个老婆，听在秦戈耳中真是刺耳！脸色越来越难看，强忍着没发作。
可是看向官莫北的眼神却充斥着怒意和恨意，就像看着一个仇人。
“南南，婚姻非同儿戏，你一定要想好了。”
秦戈现在的反应太反常。
已经远远超出了作为表哥该有的态度。
戚南风并不傻，这时也看出秦戈对她结婚这件事，确实过于上心了。
就连她的两位亲哥哥都很喜欢官莫北，为何他作为表哥会这么不满。
再结合官莫北对他莫名的敌意，一个隐隐的猜测，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不敢相信地望了望秦戈，又望望官莫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是逐渐确定的推测，令她愕然失色，呆立不动，身体一阵阵发冷，猛然打了个寒颤。
官莫北注意到了女人的变化，她连小手都变得冰凉。
他连忙握紧她，柔声道：“怎么了？累了是不是？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重要了，他知道他的女人最爱他就好了，不需要勉强她在外人面前说出来。
他不该这样逼她，真不该。
戚南风却在这时捏了捏他的手，朝他微微笑道：“老公，你不是想知道我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吗？等下带你去食堂吃饭好不好？”
官莫北闻言猛地攥紧了她，浑身发麻，他呆呆地望着女人，眼中是无比动容的神色。
这个女人，果然知道他想听什么！
秦戈听到她口中“老公”二字，脸色陡然一变，身子晃了晃，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一厢情愿落了空。
不为人知，怕为人知。
他输得彻底。
他的心意怕是永远都无法让她知道。
这安静的几秒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良久，他苦笑道：“好，很好，南南，恭喜你结婚。”
“谢谢表哥，真没想到我会比你先结婚，你还大我几岁呢，你也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吧！”
她笑嘻嘻地说道，把他当一个普通亲戚一样寒暄，疏离又客气。
秦戈不答，只笑了一下。
“那我先去吃饭了，我老公胃不好，不能饿。”戚南风杀人诛心，又在他心上捅了一刀。
这一刀，还真是锋利。
秦戈许久都回不过神来，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气。
明明外面是晴朗的天，他的周遭却乌云密布……
……
南大食堂，戚南风拿着陈老师借给她的饭卡，她先找好位置让官莫北坐着等，她再去排队打饭。
官莫北没有跟她抢，女人是想尽地主之谊，那就随她。
他坐在那里乖乖地看着她忙前忙后，享受着她的照顾。
一人一个大餐盘，还有一碗汤，戚南风吃得津津有味，当年早就吃腻了的食堂，没想到离开后还挺怀念的。
官莫北慢悠悠地吃着，时不时瞄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戚南风没去看他，蓦地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
“我知道了，我以前太迟钝，所以我不怪你，你不用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