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好吗？”
他一定是对她极好的，可是难道比他还要好吗？
戚南风笑笑，为什么每个喜欢她的男人都要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官莫北平时太凶了？哎，他总是容易被人误解。
“他对我很好，很爱我，我现在很幸福。”
她坦然答道，想起官莫北那霸道嚣张又温柔似水的模样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顾野的眸光在一点点变暗，好似即将燃尽的油灯，强撑着微弱的光，渐渐燃完了燃料，猛地熄灭。
“那就好，那就好……”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强扯出的那抹笑，别扭又诡异。
“你还没回答我……”他转着面前的咖啡杯，眼睛像失了焦距般，他已经没法再去看她，他的失态，他的落寞，留给自己独自品味。
“什么？”戚南风茫然。
顾野却笑了，肩膀不自主地抖动。
她根本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说忘就忘，说丢就丢！
戚南风有些尴尬，努力回忆了一下，慢慢答道：“顾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直纠结过去，只会让自己不开心，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彻底断了联系？你好狠……”他靠在椅背上，眼眸低垂，却突然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Rachel，你好狠的心！”
他一霎那间变了一副模样，带着满腔的幽怨，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凶狠，让她不寒而栗！
他平时应该就是这样吧！只是在她面前刻意收起了锋芒。
“两个世界的人？你的世界光明灿烂，我的世界就是黑暗扭曲见不得人？”他突然冷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的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戚南风小手攥得发白，脑子发懵，“什么？他怎么了？”
看她终于感兴趣，顾野好似放松了情绪，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桌子上轻扣，一下又一下，听得戚南风后背一阵阵发麻。
她今天出来穿了一件V领的衬衣，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还是那样光彩夺目。
顾野打从她进来，就注意到了那条项链，那条在拍卖会上被拍出天价的项链。
他还真是大手笔！
“你的项链很好看。”
戚南风没想到他会突兀地转换话题，愣愣地低下头看了一眼项链。
骤然间，他猛地向前俯身，戚南风像受到惊吓的小鸟身体急速后仰。
他却又停了下来，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靠近，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在听，官莫北，”他邪气地笑，“她不喜欢血腥，不要吓到她。”
说完就坐回了座位。
戚南风却懵了！
大脑宕机一般，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顾野，又摸了摸项链。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
即使她不带手机出去，官莫北也能知道她的行踪。
她起初还以为是他派了保镖24小时跟着，并没有多想。
可是……他竟然在项链中安装了追踪器！
官莫北在去南非前还特意交待她要戴着项链，她还以为他只是想让她多想想他。
一段段回忆，像幻灯片闪现在眼前。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在顾野眼里，简直精彩极了，却又忍不住的心痛。
“怎么？你不打开来看看？证明我没污蔑你的未婚夫。”
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好似已经胜券在握，但“未婚夫”三个字简直是咬碎了牙齿在说。
她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她不肯接受他的背景，可是官莫北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这还只是浮在冰面上的，水底更深的那些他还没跟她讲。
戚南风深吸一口气，蓦地抬起头看他，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我手机里也有定位软件，他的也有，这没什么的。”
她说得轻松，极力隐藏着胸中的动荡。
对于官莫北，她总是有说不尽的宽容。
好像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给他找到理由。
谁让她爱他呢！
顾野有一刹那的恍惚，随后偏过头去，凄然一笑。
再回过头来却已经红了眼眶，恨恨道：“所以，你的准则只是针对我是吗？Rachel,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突然伸出手去想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戚南风防备心很重，倏地将手抽回，他抓了个空。
顾野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露出凄楚的表情，摇摇头，颓败地道：“我连你的手都没牵过……这算什么？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吗？Rachel，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何又给我希望？”
他们在一起时明明那么快乐。
他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你真的没喜欢过我？好感呢？连好感都没有吗？”
他像是一个垂死的人在拼命抓住救命的稻草，拼命证明自己被爱过的痕迹。
戚南风坐直了身子，平静的表情，毫无波澜的情绪，缓缓说道：“顾野，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初我们只是好朋友，还是我对你也有好感。”
“或许是有的……那时我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又对我那么好……可是，顾野，好感和喜欢都不足以支撑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走下去。”
“只有爱才可以。”
“而我不爱你，我清楚地知道。这也是我今天约你出来想对你说的话。”
“对不起。”
她又在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已经听得腻了！
他不想再听了！
“求求你不要说对不起……”顾野双手扶着额，好像已无力再撑下去。
“我不要了，我不要接手那些产业，我去做正经生意，我到华国去……”他突然下定了决心般，眼中带着渴望，“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Rachel，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你订婚了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他急切地表达着心意，好像怕再迟一秒眼前的人就又再一次消失。
他已经尝过失去的滋味，真是够了！
他很真诚，不是说说而已，他对她一向如此，全部的心意摊给她看，热烈又毫不掩饰的一颗心，一如当初。
戚南风眼眶发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很感动，没有人会在知道一个人默默爱了你那么久、等了你那么久，仍然心意不改之后，而能忍住不感动。
“顾野，别傻了，你知道的，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爱的人，你以后也会有的。”
“放下你的执念吧！你喜欢的可能只是记忆中的我，也是记忆中的那段岁月，还有那份美好的悸动，并不一定是我这个人，你明不明白？”
她一向很清醒，看得很明白，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果断。
既然不能给他回应，那就不要拖着。
希望再一次破灭，顾野眸中的光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陌生的黑色，他深深地望着她，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像僵住了一般。
戚南风不忍，既然话已经说完，那就没有再留的必要。
“我还有事，再见，顾野。”
顾野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怔怔地看着她，“再见？我们还会再见吗？”
戚南风吞咽了下喉咙，答不上来。
她不想骗他，可是再决绝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顾野却已经看明白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又变成了那副温和的模样，清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送你出去。”
说完不容她拒绝，拿起她的包先一步往门口走去。
咖啡馆对面是一栋大厦，很高，仰头望去，刺目的阳光只能让他看到白茫茫一片。
他知道那上面的人可以看到他，甚至在瞄准他。
到了要告别的时刻，戚南风伸手去拿包，顾野却突然后退一步。
他扭过头去，望着大厦上空，张了张口。
“杀了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