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日常番外一
“……边边？醒醒……嘘，是我，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
边嘉被唤醒时，窗外正电闪雷鸣。
轻柔的安抚使她渐渐回神，她察觉自己周身起了一层薄汗，脸颊也湿漉漉的。
谢熠抬臂按开一旁的小台灯，在一小片暖光下重新搂紧边嘉，手掌轻拍着她后背，感受她微微颤抖的身躯逐渐恢复平静。
“好了，好了。我在呢……雷声太大，做噩梦了么？”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还未褪尽困倦，显得比平时要柔和得多。边嘉伸手回拥住他，在他怀中摇摇头，又很轻地点点头。
谢熠安抚的动作未停，他倚着枕头稍稍起身，以便清楚地观察她的神情。
“……还害怕吗？想聊聊吗？”
边嘉埋着脑袋沉默半晌，才小声问：“我说梦话了吗？”
“没有，你只是在哭。”谢熠说着，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她，“喝点水，嗓子都哑了。”
边嘉这才意识到自己喉间的干涩，她捧着水杯喝了两口，又问：“声音大吗？会吵到大家吗？”
“不会。吵到也没关系。”
边嘉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以为他多想，连忙说：“梦的不是过去的事……”
“我知道。”他帮她把黏在额侧的头发拨开，平和的目光下，似乎对她的心绪洞若观火，“与我有关吧。”
边嘉一怔：“你怎么知道？”
“今天小姨制作的饮品，是这里的特产，传言喝了可以与枕边人一起做梦。”
谢熠的倦意已完全消散，他煞有介事地解释着，双眸在一片昏暗中明亮得惊人。
见边嘉震惊地呆愣着，他笑着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骗你的。”
不容她谴责，他继续说：“因为我知道，除了我，现在没有其他人或事能让你如此在意。”
他说得肯定，无分毫迟疑和心虚。
这种沉着让边嘉彻底从噩梦带来的不安中抽身，她终于露出笑意：“这么肯定啊？不怕我说没梦到你，变自作多情吗？”
“嗯，不怕，很肯定，因为我也是这样爱你的。”
猛地听到这样的告白，边嘉刚上扬的嘴角再度垂下，眼眸也重新湿润起来。
“好啦……”谢熠指尖撑起她的唇角，又拉了拉滑落至她手臂处的薄被，“如果不想聊，那我抱着你继续睡，好不好？这次保证不让你做噩梦。”
边嘉倒像是来了精神，追问：“你怎么保证？”
谢熠边思考边无意地揉着她的耳垂：“给你讲睡前笑话？”
“那不如……”她轻挣开他的手臂，重新支起身。
谢熠扬扬眉，询问的话还没出口，便被突然凑过来的温热触感堵了回去。
他眨了眨眼，没有额外的动作，任由她吻着自己。
片刻后，边嘉退离那片萦绕着淡香的吐息，心满意足地躺倒，阖上眼：“这样就好了，肯定能睡个好觉。关灯吧。”
预期中的黑暗没有降临，她右眼微眯着睁开一条缝，对上了一道浓密眼睫也敛不住的炽热目光。
谢熠懒洋洋的腔调中，某种情绪呼之欲出：“这样让我怎么睡啊……嗯？”
他扶住她的腰，宽阔的肩背压了下去，边嘉感到贴着自己的皮肤又热又烫，像一团火苗。
屋外暴雨如注，她却像轻荡于摇篮中，温暖舒适得恍如一场美梦。
余光瞥到对方透红的耳朵，她轻哼着打趣他：“哎……这么害羞的小朋友被我骗回家了，我好罪恶啊。”
“……我是不是太温柔了，还能让你有力气胡思乱想。”谢熠不满地轻咬了一下她的颈窝，温热的喘息填满她的耳朵，使她不由抖了一下。
“既然感到罪恶，那就好好补偿我吧……转过去。”
她终于说不出话了。
玻璃和布帘隔绝了清爽与旎旖两片风光，直至雨不知何时停了，谢熠紧紧拥着早已脱力的边嘉，听她轻声喃喃。
“我梦到我们坐游轮，海上突然狂风骤雨，你在我眼前掉下了船……我冲至护栏边，但海浪又黑又大，我什么也看不到……”
再说起，画面依旧历历在目，仿佛亲身经历过似的，她不由捏紧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谢熠反握住她的手，低哑的声音满是歉意：“对不起，白天我不该吓你的。”
……
整个夏天，边嘉作为实习医师，既要值班加班，又要应付考试，几乎没有休息。
纵使谢熠再喜欢看她认真又专业的模样，也被动辄十天半月没有约会的日子搞蔫了。
刚一入秋，他那位生活在另一半球的小姨便打电话过来，强烈要求他带女朋友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
边嘉没有推辞，索性请了一周的假，打算陪谢熠好好度假采风。
落雨前的午后，她正和小姨一起在院子里尝刚出炉的柠檬派，谢熠则陪着小表弟在一旁的泳池中玩水。
“……边边你不用太有压力，小熠这么向着你，你又是他救命恩人，老谢不敢真的为难你。而且我姐其实性格很软，很好说话的，她就是被老谢影响了，他怎样她就跟着怎样……”
谢熠小姨絮絮念的模样倒是和谢熠很像。她很喜欢边嘉，这些天一有空闲就爱拉着边嘉闲聊八卦。
边嘉替她续上茶：“我没什么压力，倒是有点担心他会受到太多来自家人的压力。”
“嗯~”小姨摇摇头又摇摇手指，最后拍拍边嘉的肩膀：“他一个大男人，受这点压力算什么。这都处理不好，他还敢追你？”
边嘉被她的模样逗乐，低头笑起来，另一边却传来小男孩的哭喊声：“哥哥？哥哥？哥哥——哥哥被我淹死了！”
餐桌边的其他大人还没回过神，边嘉便噌的一下站起身，往泳池冲。
跳入水中的刹那，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被箍住腰举出水面，耳边传来狡黠畅快的笑声：“骗小孩呢，怎么把你骗过来了。”
谢熠捋了把湿发，挂着水珠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让边嘉晃了神。
等想责备他时，他已经转过头对小男孩说：“如果不是姐姐，你就把我害死了，快谢谢姐姐。”
小男孩被唬得一怔一怔，哭哭啼啼：“……呜呜……谢谢姐姐……”
谢熠揉揉他的脑袋，说：“以后可不许把别的小朋友按在水里玩，知道吗？”
边嘉的心脏还突突跳着，但埋怨谢熠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小插曲，造就了今夜这一场梦。
边嘉摇摇头，说：“是我太敏感了。我还是怕……你也因为我……万一我真的是——”
谢熠立刻明白她想说什么，支起身子，捏着她两侧的脸颊，打断她：“胡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有人跟你乱说话了？我小姨？”
“没有人说……”边嘉口齿不清地连声否认，“……她对我很好。”
谢熠松开她的脸，盯了她半晌，严肃道：“以后不许再这么想。”
边嘉点头，又小声问：“我这样是不是很傻？很幼稚吧……”
“是挺傻的。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被噩梦吓哭了。”谢熠勾勾唇角，又低头吻了吻她，“但我确实不该在你面前那样逗小孩，是我考虑不周。
“你放心……花这么久才到你身边，还打算缠你到老呢。”
两人这么聊着，边嘉的困倦感卷土重来。
闭眼前，她看到窗外挂满柠檬的树枝，跟抱着自己的人小声念道：“明天我们做柠檬果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