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意外，格林家的农场（六）
......农场。
瑞克独自站立在走廊里，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出了神。
小卡尔的病情暂时稳定住了，这让他高悬的心稍稍落了地，趁着这间隙，他出来透透气，舒缓一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夕阳的柔光如同一层金黄色的轻纱披在农场之上，勾勒出一幅宛如油画般静谧美好的风景线。
“......”
瑞克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这农场仿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或许会是个绝佳的安身之所。
咿呀……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打破了宁静，只见郝谢尔从屋内缓缓走出。
“......”
郝谢尔瞧见瑞克在走廊发呆，便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他走去。
“......”
瑞克回过神来，注意到逐渐走近的郝谢尔，忙收起满心的沉重，感慨道：“这地方真美。”
“......”
郝谢尔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望向那广袤无垠的牧场，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色，语气中满是眷恋地说：“我们家族在此生活有一百六十年了。”
“真不敢相信他是如此安静，如此远离尘嚣。”
瑞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难掩羡慕之色，由衷地说道：“你们真幸运。”
“也不是人人都安然无恙......”
郝谢尔的神色微微一黯，很快又收敛了情绪，平静地解释道：“我们也失去了朋友，邻居。”
“传染病夺走了我的妻子，和继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伤痛。
瑞克闻言，很是歉然的说道：“我很遗憾。”
“我的女儿们逃过一劫，我为此感谢上帝。”
郝谢尔摆了摆手，示意并不介意，他只是想让瑞克明白，自己与他们有着同样的遭遇。
他说着转头看向瑞克，目光诚挚，继续说道：“这里的人，除了彼此，一无所有，只盼着能平安熬过这难关，直到找到解药。”
“......”
瑞克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不得不将外界残酷的现实告知眼前这位善良的老人：
“我们去过疾病防治中心，那儿已经被夷为平地，唯一幸存的专家现在就在我们团队里，他们根本没有研究出解药，我们还有来自华国的专家，同样无计可施......”
“我不信。”
郝谢尔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顿了顿，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瑞克说道：
“艾滋病出现时，大家都很恐慌，镇上有个男孩染病了，一些家长就不让孩子去上学，这样他们就不必坐在同一个教室里......”
“这完全是另一回事……”
瑞克试图解释，他觉得郝谢尔并未真正理解这场灾难的严重性。
“人们总是这么说，‘这次不同’……”
郝谢尔轻声反驳。
“这次确实是。”
“......”
郝谢尔看着眼前这位信念有些动摇的警长，宛如看着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于是语重心长地开导：
“人类自出现以来就在与各种传染病作斗争，我们曾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但又重新站起，这是自然界在自我修复，恢复平衡。”
瑞克苦笑着说：“希望我能相信这套说法。”
就在这时，农场外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人一马正朝着农场疾驰而来。
嗒哒，嗒哒……
随着来人越来越近，瑞克一眼便认出了坐在马背后面的洛莉。
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来不及多想，连忙快步走下走廊，迎着两人一马奔去。
“......”
洛莉早已看到瑞克，瞧见他身上斑斑血迹，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飞扑进丈夫的怀抱，无助地放声痛哭。
“......”
瑞克满心愧疚，只能紧紧拥抱着妻子，轻声安抚，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夫妻二人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匆匆朝着小卡尔安置的房间赶去......
......
“......”
一走进房间，洛莉看到小卡尔凄惨的模样，心瞬间像被撕裂一般，悲痛得哽咽失声。
要不是瑞克在身旁搀扶，她几乎站立不稳。
“对不起。”
瑞克在妻子耳边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懊悔。
“......”
然而现在洛莉哪有心思责备丈夫，她缓缓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儿子苍白如纸的脸颊。
只是，小卡尔正陷入昏睡，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
“......”
洛莉侧身躺在小卡尔身边，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儿子的脸庞，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轻声呢喃：“乖儿子，乖儿子，没事了......”
“妈妈来了，你会没事的，我们会治好你......”
说着，她伸手向后，紧紧握住瑞克宽厚的手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坚持下去的力量。
“......”
瑞克望着悲痛欲绝的妻子和昏迷不醒的儿子，脸上写满了后悔与愧疚......
......过了一会儿。
叩叩……
“打扰了……”
帕特里夏轻轻敲响了房门，她不得不打断了他们一家的独处时光，因为小卡尔需要再次输血。
等输血完毕，帕特里夏熟练地拔掉输血针头。
“......”
瑞克刚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又重重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慢点儿，慢点儿......”
洛莉急忙伸手扶住丈夫，看着他虚弱不堪的模样，心疼地问道：“你输了几次血？”
“两次，就两次而已。”
瑞克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经失血过多，身体正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你知道吗？当你在医院时，他也想输血给你。”
洛莉微微放下心来，目光又落在儿子身上，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说道：“我只好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
另一边，郝谢尔仔细检测完小卡尔的身体状况后，便嘱咐瑞克到餐厅吃点东西，他的身体急需补充能量了。
说罢，郝谢尔便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
两人自然不敢耽搁，等瑞克稍作休息，洛莉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来到餐厅，此时的瑞克虚弱得连路都走不稳。
餐厅里，郝谢尔早已准备好了一杯饮料，将之递到瑞克面前。
“......”
瑞克接过杯子，在郝谢尔的示意下，将杯中的饮料全部饮尽。
“好的，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洛莉突然开口说道：“等肖恩和另一个人回来后……”
“他叫奥蒂斯……”
郝谢尔插话道。
“奥蒂斯？那个开枪打伤我儿子的混蛋。”
洛莉看向他，语气里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郝谢尔理解她的心情，耐心解释道：“夫人，那只是个意外……”
“这事再说吧，目前来说他就是开枪打我儿子的混蛋。”
洛莉此刻根本不想听任何解释。
瑞克刚放下空杯子，见郝谢尔被妻子怼得有些下不来台，忙伸手按住妻子的手，轻声说道：“洛莉，他们现在正尽一切努力去补救。”
他的话既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是在提醒洛莉，他们如今还离不开郝谢尔的帮助，得罪这里唯一的医生绝非明智之举。
“好吧……”
洛莉感受到丈夫手上的力度，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直视郝谢尔的眼睛，目光中带着质询，问道：“他们一回来，你就能进行手术吗？”
“我肯定会尽我最大努力的。”
郝谢尔满怀同情地看着这位焦虑的母亲，可实在无法给出更多确切的承诺。
“好吧……”
洛莉难掩失望之情，但她也清楚这是医生们惯用的措辞，又追问道：“我是说，你以前做过这个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郝谢尔斟酌着回答。
“从某种意义上？”
洛莉一脸疑惑，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瑞克在一旁再次提醒：“宝贝，我们没时间再去找别的外科医生了。”
“我明白。”
洛莉拍了拍丈夫的手，继续说道：“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医生吧？”
“是的，夫人，当然是。”
郝谢尔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兽医。”
“老兵？”
洛莉一时没听清，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问道：“是军医吗？”
郝谢尔耐心解释道：“是兽医。”
“......”
洛莉闻言，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茫然地转头看向丈夫，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
瑞克同样一脸懵然，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
好一会儿，洛莉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郝谢尔，追问道：“你以前在什么东西上动过这种手术？”
“牛？猪？”
“……”
“我得先坐下来......”
还没等郝谢尔回答，瑞克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一把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
却因心神大乱，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
洛莉见状，急忙扶住丈夫，抬头看向郝谢尔，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疯了吧？”
“......”
郝谢尔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在意他们对自己身份的质疑，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夫人，我们不都是吗？”
他们现在所处的何尝不是一个充满疯狂和荒谬的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