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圈子里标新立异的人多了，很多都把没礼貌当成真性情。
光头男那句话，威胁性其实很一般。而且金哥人气高，他未必真的敢去招惹。
我说他品行不佳，是看过纹身后得出的直觉。
他的机械元素里，还暗藏黑暗、恶魔尖刺等元素，除此之外，几乎覆盖了身体的所有显眼部位，下巴、鼻头、脸颊和后脑勺，这让他整个人充满了诡异的色欲和攻击性。
生活中遇到这种人类，我绝对会敬而远之。
不过这些观点，陆行川却未必认同。
思虑片刻后，我给了他一个简单直白的新论点。
“他后脑勺上，还留着至少三个形状、颜色都不同的女人唇印。”我说。
“玩这么花吗？不过充其量说明私生活比较乱，扩散不到品行吧？”陆行川似乎很遗憾没有看仔细。
不过当天晚上，现实就给他展示了真相。
光头男的房间，恰好位于陆总的隔壁。
然后，陆行川就跑来我房间了。
“那个垃圾，不知道叫了几个女人过来，吵得要命！酒店里又住满了，想调换房间都没办法！”他抑郁吐槽。
“我以为你的做事风格，会直接过去警告他。”我惊讶。
“我怕辣眼睛，脏死了，想到都恶心！诅咒那个混蛋首轮比赛就被淘汰！”
“……”
单人床，我是不可能让给他的，陆行川心甘情愿睡沙发。
好在我们两个已经多次同居，所以即便同处一室也不尴尬。
“宋引棠，你和那个金哥比起来，谁更厉害？”狗头总裁似乎对金哥格外上心。
“知名度和影响力我肯定自愧不如。”我认真道。
“专业能力呢？”他问。
“那他应该不如我。”我说。
“这么自信？难道是因为他风格比较小众？”陆行川好奇地枕着手臂看我。
“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我点头。
“那你的风格是什么？”他又问。
“我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没有明显的个人风格，创意感不足，这是我的缺点。但是基本功扎实、色彩把握精准、遇事冷静、能够持续不断地学习，这对一个参赛者而言，已经足够了。”我回答。
风格缺失，导致我没有偏执的追随者，恰好比赛也不需要考量这些。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我再拿两届纹身赛冠军，也没办法在圈子里被人广为称赞，保持很高的知名度。
这天晚上，我跟陆行川聊到很晚。
次日到参赛现场时，差点因为迟到被人拦下。
不过也幸好，我这回是评委……
因为是替补的，所以前期也没有什么工作。
我借着工作牌的便利，带着陆行川在现场四处乱逛。
主办方还搞了直播，为了获取流量蹭粉丝热度，大部分镜头都在金哥这边。
围观的人有点多，我也就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
不过倒是在现场，见到了昨晚的长发男，但却没看到光头。
“奇怪，那家伙睡过头了？”我意外道。
“昨天晚上半夜玩脱了，直接光着被救护车给拉走了。”陆行川面不改色道。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
“我亲眼看到的。”他说。
“不是说怕看了辣眼睛吗？”我狐疑。
“看热闹不算。”狗头总裁很是会自圆其说。
“有热闹，为什么不叫我？”我很遗憾。
“……我怕你辣眼睛。”他慢悠悠道。
等直播人员都去了别处，我才过去跟金哥打招呼。
他应该不到三十岁，打扮得很时尚，而且真人白白净净，个子偏矮，但是脸比视频里要帅气，说起话来带着点南方特有的绵软口音，给人一种非常温和、好相处的感觉。
他震惊于我年轻的同时，我也在惊讶对方居然没有见光死。
两人短暂的闲聊后，都颇感相见恨晚。
“我得去确认模特了，等比赛结束，我再请你吃饭！”他热情道。
“好，晚会再见。”我笑眯眯道。
陆行川站在后面，双手交叉在胸前，狗头表情一脸不善。
离开燕京前，他终于接纳了我的建议，改穿了休闲装，所以这会儿白t、大地色短袖衬衫，外加同色衬衫工装裤，白色运动鞋，丝毫看不出往日西装裤插兜的霸总范儿，反而像个大学生。
不过，这架势，依然很拽。
“宋引棠，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他冷不丁发问。
“谁说的？我分明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我随口调侃。
该说不说，大狗头哑口无言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次纹身大赛，一共分为三轮。
网上初试，自己选模特，然后全程录制视频，最后上传最终成品图。
评委进行评分排名，取前三十人进复试赛，也就是今天要举行的比赛。
模特随机分配，评委统一抽签命题，比赛时长六小时，都在独立的工作间完成。
最终评分最高的前五名晋级，明晚获胜者再进行终决赛。
在纹身比赛里，模特的体形、肌肉，以及皮肤状态，还有与纹身的匹配契合度，都至关重要。
复试赛随机分配模特，这些人男女皆有，体形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所以非常考验运气，以及纹身师的应变能力。
这些模特，都是在网上招募来的，不仅需要接受可能与心理预期完全不匹配的大面积纹身，还得同意签署不得擅自退出、否则就要面临高额赔偿金的协议，所以报名者并不多，主办方也不会进行刻意筛选。
今年的复试命题是新传统，但特别说明，并不仅限于新美式传统，譬如新中式传统、新日式传统，都可以自由选择。
工作间虽然是隔开的，但都开着门，大厅里还有屏幕全程直播。
陆行川对过程不太感兴趣，所以选择待在大厅里观看。
而我，则在规定允许内，尽情流窜于现场各个工作间。
由于命题限制，所以选手们的设计，大都是广为人知的元素。
譬如有选手手绘了龙与莲花，龙身线条流畅，莲花细腻精美，典型的中式。
不过，或许是因为太常见的原因，做中式纹身的选手并不多，只有两个人。
除了上面说的龙纹外，还有个《马嵬坡之变》，后者效果一般。
做日式的，倒是有六七个，初稿效果目前都不出彩，倒是长发男的《平惟茂降鬼》，让人观之眼前一亮。
不过，他对在旁边观看的人，却很是嫌弃反感，甚至毫不客气地出言驱逐。
“最讨厌女人出现在纹身现场了，碍眼碍事！”他冷冷地斜瞟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