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文艺汇演
说完，他笑着扫了一圈大家，语气又缓缓地说：“今天这两场表演啊，说真的，都很好。嫂子团的《喀秋莎》，情感饱满，拉得沉稳有力；学生团的《小啄木鸟》，灵动活泼，充满童趣。
不过呢，要说比赛结果，我还是要把这一票投给学生团。”
几位小家伙顿时欢呼一声，像蹦豆子似的“嗖”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一个个眉飞色舞。
“我们赢啦。”
“我就说我们能赢的。”
“赵老师说的，赢了就能拍照。”
白桃最先转头看向赵静，满脸期待，“娘，你说好我们赢了要带我们去照相馆拍照的，不能反悔啊。”
赵静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你娘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孩子们再次欢呼，那几个男孩子们还互相撞肩膀，乐得不行。
就在大家热闹着的时候，方素薇悄悄走到赵静身边，抬起头，小声说道：“娘，你们拉得真的很好，我最喜欢听你们拉的《喀秋莎》，特别好听。”
赵静一愣，低头看着女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头一软，刚想说话，白桃也扑了过来，一把抓住赵静的手臂，认真道：“娘，你们虽然没有赢过我们，可你们也拉得很好，真的很好，值得鼓励。”
她说着，还特地把小手举起来，学着赵静以往的动作，对赵静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赵静“噗嗤”笑出声来，伸手一左一右，把两个闺女都揽进怀里，轻轻揉了揉她们的头发，“你们这是安慰娘是吧。”
两个女孩都抿嘴笑了起来。
嫂子团虽然练得比学生团早，但正式表演却排在后面。学生团的节目被安排在端午节前的那个星期五上午，场地设在县里的一个大礼堂进行。
除去要表演的学生和要带队的老师，其他学生仍然要上课。而带队的闵校长、张凤英、赵静三人的课则由其他老师兼带。
白桃非常高兴表演节目还能逃掉一天的课。
尤其是白桃，一听说演出那天不用上课，眼睛都亮了。
演出当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赵静就已经起来给白桃和方素薇梳妆。
先换上早早准备好的淡蓝色荷叶边连衣裙，再梳上两个规规矩矩的垂肩麻花辫，发尾绕了两个和裙子同款颜色的丝带绑住，整齐清爽，看起来特别精神。
换好衣服，便是给两人化妆。赵静提前跟文工团的女兵打听了化妆的要点。这个年代的舞台妆，可没什么细致讲究，全凭“远处一看要显眼”四个字。
赵静拿出工具，认真地往女儿脸颊上扑腮红。
白桃和方素薇头一次化妆，都觉得非常新鲜，乖乖又拘谨地由赵静摆布。
方青峰抱着刚刚醒来的儿子站在旁边看她们。
五子棋对着两个姐姐“啊啊啊啊”地叫个不停，双腿在方青峰怀里欢快地蹬来蹬去，仿佛在说快走近，让我看看。
化好妆的白桃对着镜子照了照，特别高兴。然后转过头走过去牵住五子棋的手，“五子棋，你还认识我吗？我是谁？我是不是你漂亮的二姐姐。”
方青峰和赵静都噗嗤笑出来。坐在那由着赵静化妆的方素薇也笑了。
平时不会不好意思的白桃这会脸却红了，方青峰见了忙道：“你江奶奶煮了鸡蛋和粥，你弄好了就去吃个早饭。不然要饿肚子了。”
白桃忙跑去厨房吃饭去了。
她刚去，就有两个家长便带着两个女孩上门来了。
“赵老师，化妆就靠你了啊。”
这两个女孩穿的是和白桃方素薇同款的淡蓝色连衣裙，麻花辫也是同款，连绑发丝带的颜色也一模一样。这是她们提前商量好的。
赵静笑着接手了两个女孩的妆。
刚弄完，又来了三位男孩子。
一时间，家里就像个临时“化妆铺”，热闹得不行。
方青峰见人多，赶紧去营地了。
江妈抱着五子棋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眼睛一转，便看到厨房门口的白桃一张嘴噘得老高，用勺子将粥送到嘴里，勺子竟然没沾到她的嘴巴，一看就是怕蹭掉嘴上的口红。
江妈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凤英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哎哟喂，你看看白桃这喝法。她这张小嘴竟然能张这么大。”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妆也化好了，衣服也整齐了，琴包背上了，孩子们一张张小脸蛋红扑扑的，跟过年似的精神。
“走喽。”闵校长在门外喊了一声。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从赵静家门前出发了。
赵静亲了一口儿子，嘱咐了江妈几句，也出门了。
还好五子棋早就习惯了早上爸爸妈妈和两个姐姐都会出门，这会见她们走也不哭，只是看着。然后伸出手指着她们的方向啊啊啊的叫。江妈便关上院门，抱着五子棋跟在队伍后头看着。
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孩子们一个个背着琴袋，不自觉地排成一列队伍走在家属院的大道上。
这可是个大阵仗，队伍刚走到家属院中央，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哎呦，今天是要表演去啊？”
“瞧这打扮，跟过年似的。”
“这是得去县里吧？哎哟，可是出息人啦。”
嫂子们一个个从屋里探出头来，孩子们也挤在门口看热闹，羡慕地看着白桃他们几个。
有个小男孩拉着他娘的衣角说：“娘，我也想学手风琴。”
他娘一拍他脑袋：“等你先把书上的字认全了再说吧。”
这会还没到上学的时间，大部分孩子还在家吃早饭，于是他们便端着碗一路跟到了家属院门口。
然后他们便看到家属院门口这会停了一辆军绿色卡车。
白桃他们正被一名军人叔叔陆陆续续抱上卡车后棚里。
原来今天的演出，部队特地派了一辆卡车来接送他们。
孩子们这会的羡慕简直达到了顶点。
赵静看到军用卡车，这会也想着，果然是部队子弟小学，还是很有排面的，毕竟现在大部分都是驴车牛车当交通工具啊。
一转头，又看到车前几个原本调皮的男孩，此刻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等着军人叔叔抱上车，都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短裤，脚上蹬着擦得锃亮的黑皮鞋，脖子上还打了红领巾。那副模样，一眼望去，倒像个小绅士。但一个个脸上还扑着粉扑扑的腮红，嘴角忍了又忍，终究没笑出来。
军车缓缓启动，卷起一阵尘土，太阳正好从院口那排高高的杨树缝隙间斜斜洒下来，打在那一群站在原地目送的孩子脸上。
他们一个个仰着头，眼神追着那辆军绿色的车，直到它的轮廓慢慢缩小、最后拐出视线。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了几秒。谁也没说话，可那眼神里都透着说不出的羡慕、怅惘，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原来去县里表演，这么好玩啊。”一个小男孩低声嘀咕。
“还能坐部队的车，好气派。”另一个孩子嘟囔着，眼睛还盯着马路尽头。
旁边也有赶过来看热闹的大人，毕竟家属院里一般都没什么新鲜事，刚刚那一幕那绝对能说上半年。他们也没想到去县里表演是这么大阵仗，又是化妆，又是新衣服，连部队都派了一辆车送他们。
“你看那打扮，一个个红脸蛋红嘴唇的，像是个年画娃娃。”
“没想到部队竟然还专门派了车送他们。”
有人笑着感慨，也有人嘴角挂着不太明显的酸意。
“不过想想得花多少钱啊……”一位穿着旧土布上衣的大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冷静，“买手风琴，那可是两百万元券起的，扯布做新衣裳，一身连衣裙下来几尺布也得好几万元券，哦，还有皮鞋，我滴个乖乖。”
“可不是嘛，要是我，才不让孩子搞这些。你说这个表演，除了图个新鲜，还能干嘛？又不能赚钱，又不能当饭吃。倒是花了自家一大笔钱。”
“是啊，他们花钱倒是让我们瞧了个大热闹。”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笑起来，心中的那股酸意这才消散，很是舒畅了一番。
白桃他们自然不知道家属院里那群孩子和大人正议论着他们。他们这一路，坐在军用卡车里，兴奋得像是飞起来似的。
车子一路咕噜咕噜往前开，小脑袋们在帆布斗篷下时不时探着头看着外面的景。
白桃和方素薇还好，毕竟这两人平时没少跟着赵静坐吉普车出门，这条路边的景色，她们都看惯了。
白桃此刻只关心自己的口红，和方素薇咬耳朵：“姐姐，我这口红是不是掉了？你看看。”
方素薇凑过去瞧了瞧，小声说：“没有，但你别一直舔嘴唇，会掉的。”
白桃立马把嘴噘得更高了，说话都是嘴巴不动牙齿动：“我说话都不敢张嘴了。”
方素薇也点头，手里拿着水壶，却一直没敢喝一口，“我也不敢喝水，怕蹭掉。”
赵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掉了我再给你们补，别紧张，也别饿着渴着。”
听了这话，两人这才稍微放松下来，方素薇终于敢小口喝点水，白桃也抿了一小口。
有赵静在，她们就觉得踏实。
于是没多久，车厢里又变成了叽叽喳喳。
车子一驶进县城，孩子们顿时安静了几秒，目光全都黏在帆布斗篷下露出来的一条条缝隙上。
县城啊，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大礼堂前。
这里这会热闹的厉害，门口搭了条红色的横幅，上头写着“迎端午·县学校文艺汇演”几个大字。
此时人来人往，各校带队的老师，穿着演出服、红腮朵朵的学生。还有排成一列列的县学校学生，这些一看就是来当观众的。
就在他们站在门口看得入神时，闵校长从车头那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的干事模样的年轻人。
“赵老师，这位是县教育局王干事，今天接待我们学校的。”
“您好您好。”赵静连忙笑着打招呼。
王干事态度不错，眼睛一扫，见几个孩子装束整齐，气质清爽，点点头说：“挺精神的，，我带你们进去。”
他边走边简单交代安排：“等会给你们指位置，先在观众席就坐，贴了名字的。你们学校的节目排在第十个，表演到第八个节目的时候，记得带孩子去后台候场。等会还要去后台简单走一下台位。让孩子们提前熟悉一下。”
赵静连连点头：“都记下了，谢谢王干事。”
众人随着他一路进了大礼堂，果然，在观众席的左边第四排靠中间的两排长条凳椅子上，贴着部队子弟小学的名字。十个位置，都在一排。
赵静和张凤英交代了几句，让她在这守着位置，便带着几个孩子提着手风琴往后台方向去踩点。
此时的后台热闹的厉害，各校的学生演员们基本都来了，小小的后台挤得满满当当。有的手里拿着口琴，边站边小声练着，还有一个舞蹈队的女孩穿着粉色的舞裙，头上还插着亮闪闪的头花。
方素薇白桃她们一直盯着舞蹈队的女孩子看。
赵静见了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跳舞的女孩子气质就是好，
不过他们子弟小学的队伍也一样惹人注目。毕竟乐器在这里头算是最大的。
很快一个青年干事过来了，手里拿着节目单，让这些混乱的队伍按照节目出场顺序排好。
“行，待会听我口令走场。”
前头的几个节目陆续排练走位，有的小演员上去之后还偷偷四下张望，有的在舞台上忘了该站哪儿，被干事拉着肩膀一点点摆过去。
不一会儿，干事回头招手，“第八个，部队子弟小学，《小啄木鸟》队，上场走位。”
孩子们这会一个个紧张地抬脚上了舞台。赵静站在后面道：“别紧张，现在只是让你们知道等会上台坐哪。”
孩子脊背这才松了下来。
这舞台很宽敞，脚踩上去还有点回音，孩子们先是站定，再在干事指点下慢慢坐下。白桃坐在最中间，方素薇在最右侧，一切按照事前排练的样子来。
“上台鞠躬、坐下，然后按这个顺序坐好。表演完再起立鞠躬，然后从这边台口下。”干事边说边在台下比划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