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元龙是林振华的人，张扬这么不留情面，等于直接跟林振华撕破脸。
不过张扬还是这么做了，想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振华的脸色沉下来，放下茶杯的动作重了些：“张扬同志，说话要讲证据。
郝元龙在财政局干了五年，一直兢兢业业，怎么就把改革当儿戏了？”
他已经明白一些张扬什么意思了，这是打算把郝元龙往死里整了。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来着，一旦郝元龙被整下去，他的威望将会大打折扣。
“兢兢业业？”张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扔在桌上：“这是审计局刚送过来的，财政局去年的农机厂土地出让金，到现在还压在活期账户里；纺织厂旧设备拍卖款，被挪用去填了市政工程的窟窿——这些事，林书记知道吗？”
很显然，这次张扬也是有备而来。
必须要拿下郝元龙。
文件散开，上面附着银行流水和审计标注，红章清晰。
林振华的目光扫过页面，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这些事他隐约知道些，只是没想到审计局查得这么细，还被张扬攥在了手里。
“财政紧张是事实，但再紧张，也不能挪用改革专项资金。”张扬站起身，走到会议桌中央：“郝元龙身为财政局局长，不按规定办事，不配合改革推进，甚至敢挪用专款——这样的干部，留着只会拖改革的后腿，只会寒了职工的心！”
“你想怎么样？”林振华抬头，语气里带着火气。
他知道张扬要动郝元龙，可财政局是他的地盘，真让张扬把人换了，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按规定处理。”张扬的声音掷地有声：“建议市委免去郝元龙财政局局长职务，由副局长暂代，同时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财政局近三年的资金使用情况。”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常委们交头接耳，有人点头，有人皱眉。
免去局长职务是大事，按规矩得经过常委会投票，可现在张扬手里握着审计证据，林振华想保也难。
陈明远坐在角落，头埋得更低了。
他偷偷抬眼，看见林振华的脸色铁青，张扬却一脸平静，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庆幸——还好张扬的火力没对准他，不然现在他恐怕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免去职务？”林振华拍了下桌子：“张扬同志，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郝元龙手里还握着不少财政项目，现在换人，项目怎么办？
改革的资金谁来对接？”
说出这话时，林振华脸色阴沉的吓人，看张扬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自从这小子来到嘉和市，处处跟他作对，关键是每次都占据上风，这让林振华的耐心渐渐失去。
在这么下去，他这个市委书记当不当还有什么意思了？
处处被常务副市长拿捏，传出去都丢人。
也不知道省委怎么想来着，派遣这样的愣头青来嘉和市任职。
他决定这次会议结束后，上报省委，调走张扬。
张扬的存在已经影响到班子团结，甚至影响到了嘉和市的发展。
他是市委书记，有资格建议。
张扬可不晓得林振华在想什么，哪怕知晓也不会在意，两人的矛盾不可调和，省里真要把他调走，他也没办法。
“项目可以交接，资金对接有副局长。”张扬寸步不让道：“林书记要是担心没人干活，我可以推荐人选——市审计局副局长周明轩，熟悉财政流程，又刚参与过改革资金审计，最合适不过。”
周明轩是之前刘玉田的人，后来倒向了张扬。
林振华心里清楚，要是让周明轩去财政局，等于把财政权拱手让给张扬，以后他在嘉和市就更没话语权了。
“不行。”林振华一口回绝：“周明轩是审计出身，不懂财政管理，不合适。”
“懂不懂，得试过才知道。”张扬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周明轩做的财政整改方案，里面详细写了如何规范资金使用，如何对接改革项目——林书记要是没看过，可以先看看。”
文件递到林振华面前，上面的方案条理清晰，连每个项目的资金分配都标得明明白白。
林振华扫了几眼，心里更沉了——张扬早就做好了准备，今天这场会，就是冲着郝元龙来的。
“常委会不是一言堂，免去干部职务得投票决定。”林振华收起情绪，试图稳住局面：“今天先讨论公益性岗位的事，郝元龙的问题，下次常委会再议。”
“下次？”张扬笑了笑：“下次常委会要等一周，学员们的教材等不了一周，华宇的实习计划也等不了一周。
林书记，改革不是过家家，不能等，也耗不起！
而且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要等来着？”
他转头看向其他常委：“各位同志，大家说说，财政局拖着不办事，郝元龙不配合改革，咱们是该继续等，还是该按规定处理？”
常委们你看我，我看你。
周晓梅先开口：“我觉得张扬同志说得对，改革不能拖。
郝元龙确实有问题，该查就查，该换就换。”
有了周晓梅带头，其他几个常委也陆续表态，要么支持调查，要么支持换人。
林振华看着眼前的局面，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了。
陈明远始终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张扬现在势头正盛，林振华都压不住他，自己还是别掺和了，免得引火烧身。
林振华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好，那就按程序来。先成立调查组，彻查财政局资金问题，郝元龙暂停职务，由副局长暂代。”
压不住了！
证据确凿，他要是在阻止，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总之他内心很是愤怒。
可在怎么愤怒，也只能憋着！
张扬点头：“这样最好。
另外，公益性岗位的分配，我建议优先安排45岁以上的老职工，他们找工作难，更需要保障。”
没人反对。
常委们纷纷在分配方案上签字，会议很快结束。
陈明远第一个走出会议室，脚步匆匆，像是怕被人堵住。
林振华落在后面，看着张扬的背影，眼神复杂。
张扬走到走廊尽头，魏浩然迎上来：“周明轩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手财政局的工作。”，递过一份文件：“纪委那边传来消息，陈明远的侄子已经被控制了，供出了不少跟陈明远相关的线索。”
张扬翻了翻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该来的，总会来。”
接下来这件事已经跟他无关了，看市纪委上不上报省纪委吧。
想要动陈明远，要省纪委才行，市纪委还没有那个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