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那副怂样，全是因为怕惹怒了这位主子。
可现在——人家不光答应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狐王嗓音都变了调，话一出口，人已经转身冲出去。
方汉青喊住他：“别跑太远！夜里有动静，立刻回话！”
“还有——”他语气沉了半分，“都给我养足精神，明天，怕是要打一场硬仗。”
这话一出，狐王脚步一滞。
他懂。
那个神秘人，布幻境、召邪祟，一路坑蒙拐骗，哪是省油的灯？明摆着等着下钩子。
方汉青不指望奇迹，只求能活到天亮。
“明白！”狐王重重点头，带着一众夜狐，风一样消失在暗林里。
临走前，那些夜狐没一个敢直视方汉青，全低头弯腰，恭敬得像是见了祖宗。
不是因为他们怕他手段多狠——
是他们知道，站在那的，是个能一脚踹飞冥王的存在。
禁地几千年来，谁见过这种人？
不跪，是找死。
等他们一走，方汉青才缓缓转身。
红衣厉鬼和紫衣厉鬼，还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寸步未离。
陈子龙他们走了，这两只鬼却没动。
原因就一个：螭吻。
这小玩意儿是方汉青的命根子，丢了，整个禁地都赔不起。
所以，只要方汉青走哪，红衣就盯哪。
眼下，红衣抱着臂，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
“主人……您真觉得，这事就这么顺？”
她话没说透，但意思清楚。
方汉青斜她一眼，又看紫衣——她正一手搂着螭吻，一手慢悠悠顺着它背上的鳞片，小东西眯着眼，翅膀轻轻一颤一颤，舒坦得都快打呼了。
他笑了：“你话里有话啊。”
红衣咽了口唾沫：“不是不信您，是觉得太巧了。”
“怎么说？”
“那些村民和孩子，被关在地牢里，整整几个月，连根头发都没少。
那些夜狐说地牢在哪，他们就真带路。
可那神秘人……明明知道我们来了，还故意放夜狐去村子里捣乱。
他图啥？”
她停顿一下，声音压低：
“他没杀他们，没伤他们，就关着——像在等我们自己找上门。”
方汉青没说话，眼神却慢慢沉了。
刚才那些幻境、那群夜狐、那地牢、那些孩子……
现在想想——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拿绳子，牵着鼻子走。
太顺了。
顺得让人心慌。
就像有人给你递了块糖，你刚吃进去，才发现糖纸里包着毒。
方汉青他们闯进幻境，又硬生生给它撕开的那一刻。
背后那家伙，肯定坐不住了。
他肯定知道——方汉青、陈子龙一伙，已经踩进了平安村的地界。
能炸开那种幻境，说明方汉青的实力，怕不是已经摸到冥王门槛了。
不然呢？
幻境里那两只厉鬼，都是凶神顶峰的狠角色，要真动手，他们几个早成灰了，哪还有命在这儿喘气？
可奇怪的是——
那神秘人今晚居然又派了幽冥夜狐来。
全是凶神巅峰的货色。
这点本事，在方汉青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上去就是送菜。
既然打不过，干嘛还往这儿送？
还有更怪的。
刚才那红衣女鬼说，村里人一个都没死。
孩子、老人、壮汉，全被关起来了。
不是要杀，是关？
这哪是抓人，分明是养饵啊！
故意把活人堆在地牢里，就等着幽冥夜狐把方汉青他们一路引过去，好一锅端！
红衣厉鬼话音刚落，眼神死死钉在方汉青脸上。
方汉青沉默了几秒，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他朝地牢的方向瞄了两眼，神识一放，想探个究竟。
结果——
刚一探，就被压回来了。
夜雾太重，阴气稠得像糨糊，神识一进去就卡死，半点消息都捞不着。
“他连这都算到了？”方汉青瞳孔一缩，后脖颈猛地一凉。
要是真这样……
那这背后的人，怕不是比他想的还要深。
未必只是冥王，搞不好——已经超了那个境界。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咕哝：“得缓缓，别急。”
红衣厉鬼赶紧接话：“是啊主人，这儿水太深，我们在这片地界混了上百年，没进过禁地核心区，可外围的鬼事，就没一件是好惹的！”
她嘴上说着，心里其实不想多想。
但在这地方活久了，哪敢松一口气？
一步走错，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她见过太多人，死得连惨叫都来不及喊。
这次，她只盼方汉青别冲动。
方汉青转头冲她一笑：“行，听你的，这事我琢磨透了再动。”
“是，主人！”红衣厉鬼如蒙大赦，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三人立马往陈子龙那头赶。
到地方一看——
其他异能者全躺下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唯独陈子龙、凤庆几个，还杵在门外，眼巴巴等着。
没见方汉青回来，他们谁也睡不着。
一瞅见人影，陈子龙像见了亲爹，冲过来就说：“方天师！房间收拾好了，您快歇着吧！”
方汉青摆摆手：“不用麻烦，打个坐就行。”
陈子龙立马接茬：“那我给您站岗？我眼睛亮着呢，一只蚊子都飞不近！”
方汉青瞅他一眼，摆手：“不用。”
话音一落，眼睛一转，直接甩向旁边那个一脸懵的红衣厉鬼。
红衣厉鬼：“？？？”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
看门？！
开什么国际玩笑！
当初在道观他就让她干这活儿，她气得差点把房顶掀了。
哪怕现在知道这人是狠角色，可……这也不是当门神的理由啊！
她还想睡觉！想躺着！想啃灵果！
方汉青盯着她。
她瘪嘴，翻白眼，磨牙：“……是，主人。”
说完，默默挪到门边，双臂抱胸，站得笔直。
表情活像被强征去当苦力。
一旁紫衣厉鬼瞅着她那副“生无可恋”的德行，憋不住，“噗”地笑出声。
笑得前仰后合，怀里那只螭吻神兽被晃醒，扑腾翅膀直接飞出来，懵圈转头，一脸“谁在整活？”
方汉青听得笑声，嘴角一弯。
他一把抄住空中乱窜的螭吻，转头冲紫衣厉鬼：“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