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说,我已不插手朝政之事,让他回去吧”
“褚族长说,不是朝政上的事,是防风君的事”
闻言,小夭神情微诧:“让他来我书房”
不多时,褚泽到了书房,看神情有些焦急。
“怎么了?”小夭问道。
褚泽眉头紧蹙,严肃道:“长王姬,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防风君行事荒唐放荡,前两日在歌舞坊与两个舞姬厮混,被您当场抓回府里,没想到防风君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竟趁您外出调戏府中的侍女”
此话一出,小夭瞬间眸色一惊,歌舞坊是涂山氏的产业,长王姬府里更不用多说,这些事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但是很快,小夭就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褚泽见小夭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道:“臣已经在查是谁传出的谣言”
“不用了……”小夭嗓音颤抖:“我知道是谁”
“是谁?”褚泽急忙问道。
小夭再次红了眼眶,满眼悲凉的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嗓音带着几分哽咽的开口道:“外爷……知道了吗?”
“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太尊肯定是知道了,虽然只是谣言,但……”
“不是谣言”小夭截断了褚泽的话。
闻言,褚泽愣在原地,好像生怕自己听错了一样,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不是谣言?防风君平日虽是放荡不羁了一些,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想是遭人陷害,实则是冲着您去的”
“没有人陷害他”
这下褚泽彻底不知所措:“长王姬,查都没查呢”
小夭两手捂住眼睛,颤抖抽泣,已经拖不下去了,老西炎王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处理,相柳的处境很危险,她必须尽快送相柳离开秩邑城……
痛苦挣扎后,小夭艰难的开口道:“取一卷空白诏书给我,研墨”
“是”
褚泽很快取了一卷空白王诏放到小夭面前,然后拿起墨条开始研墨,小夭擦了擦眼泪,拿起毛笔沾上墨汁,颤抖的将笔悬挂于空白的王诏上,迟迟无法落下,反倒是眼泪先落到了王诏上。
小夭用力握了握笔,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终于落笔在王诏上,随着字迹落于纸上,褚泽研墨的动作猛然顿住,然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长王姬,这……”
当最后一字落下后,小夭拿起代表长王姬无上权力的印章,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印章盖在了诏书末尾处,下一刻,印章骤然从手中滑落到地上,小夭双手撑着桌子,剧烈的喘息着。
“长王姬……”
小夭卷起诏书,递到褚泽手中,艰难的开口道:“你回一趟府里,跟百黎钰说,我想借她母亲的那件遗物一用,拿到东西后带着我的诏书去大明殿,宣旨”
褚泽双手接过王诏,低头回道:“是”
褚泽走后,小夭强撑着站起身子,回到主屋前,正巧碰到防风邶从屋里走出,防风邶看到小夭双眼通红的样子,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但面上依旧清冷。
小夭颤抖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语气冷肃的开口道:“跟我走”
两人乘坐马车到了紫金宫,进到大明殿后没多久,褚泽也赶了过来,小夭走上王位,居高临下的看着防风邶,嗓音压抑道:“宣旨吧”
褚泽打开王诏,没有立刻宣读,而是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小夭,见小夭目光决然,褚泽压住内心的震惊,郑重其事的开始宣读:“长王姬诏曰:北域防风氏之子防风邶,身为本宫王夫,品行败坏,行事荒唐,欺辱王室,今赐毒酒一杯,以正西炎王室威严”
读完后,褚泽立马看向防风邶,只见他神色平平,只用晦暗不明的目光望着王位上的小夭,不多时,侍者端上一壶酒和一个酒杯。小夭走到防风邶面前,两人对望片刻后,小夭拿起酒壶缓缓倒了一壶酒,然后举到防风邶面前。
“特意给你配置的”小夭瞳孔颤抖的看着防风邶:“我喂你”
防风邶望着小夭,缓缓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然后抬手握住小夭的手,缓缓将酒杯送到嘴边,他能感受到小夭的抗拒,以及眼底已经克制不住浮上的泪水。
当酒杯碰到嘴唇,防风邶毫不犹豫的将酒一饮而尽,小夭瞬间心口一滞,瞳孔猛然紧缩,随后二人的手同时一松,酒杯落到地上。
小夭猛地攥住防风邶的衣服,双眼猩红的盯着防风邶,然而防风邶只是淡淡的笑着,眼中有不舍,也有释然,下一刻,一口鲜血从防风邶口中溢出。
小夭浑身一颤,急忙扶住防风邶,跟着他一起逐渐倒了下去,小夭跪到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防风邶,嗓音哽咽:“我恨你……”
闻言,防风邶抬眸看向小夭,微颤的瞳孔中潋滟出几分水光,然后低头苦笑出声,最后将头轻轻靠在小夭肩膀上,一点点闭上了眼。
小夭抱着防风邶,感受到他逐渐没了动静,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整个人先是颤抖着抽泣,然后逐渐呜咽出声,一只手抚上防风邶的脸颊,脸颊紧贴着防风邶的额头,最后彻底崩溃的嘶吼出声。
“啊!”
小夭撕心裂肺的哭喊回响在大明殿里,带着极致的悲痛,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被带动了情绪,默默的低下头湿了眼眶,心中满是苦涩。
大明殿外,老西炎王站在门后,听着小夭痛彻心扉的哭喊,低下头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默默离开了。
很快,防风邶与舞姬厮混,被小夭处死的事就传遍了西炎,告示栏前,防风昭不可置信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防风邶死了?不,是防风邶这个身份死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世上只有九命相柳,再没有防风邶了!她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可以公之于众了!
想到这儿,防风昭立马兴奋的朝褚府的方向跑去,然而就在防风昭离开后不久,防风晏便来到了告示栏前,看着上面的文字,逐渐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