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对晏首辅谎称自己叫朱颜别的未曾说。”
祝府，容雅从侧门进，一路小跑道祝清宁的院子，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如实禀告。
祝清宁笼了笼衣领，近来天气多变，时不时吹风，怪冷。
她弯身，伸手捡地上的落叶，“话都传到她耳朵里了吗？”
容雅：“是。”
买通了不少丫鬟，传播点闲言碎语不是问题。
祝清宁点头。
她虽然不爱讲情面，却也不想做杀人的事情，那位要是安分些，一切都好，否则。
她手中的落叶被揉成一团，汁水被挤出来，树叶的血液，味道挺清新。
此事，暂且搁置。
府衙那边，朱颜身子大好，下床行动，便找衙役打听晏礼辞的身份。
“姑娘，不该打听的，还是不要乱打听的好。”
衙役态度并不好，晏礼辞身份尊贵，寻常人还是不知晓的好。
朱颜却不甘心，“小哥，那位大人救了我，我只是想报答他。”
说着，往前走两步，靠近了衙役，腰缝里抠出一块碎银，遮掩着塞到衙役手中。
她的钱被自己挥霍得差不多了，身上这点，是仅剩的。
但是值得。
大不了，过些时日，再找祝清宁要一些，她不敢不给。
“行行好……”
无情的人，求人起来声线也变软。
朱颜长相不丑，甚至好看，如花似玉的年纪，年轻的衙役小哥也受不住人苦苦相求。
财色都见了，总要答应人一点要求。
却也不敢大摇大摆，拉着朱颜到角落，声音也变得极低。
“那可是当朝首辅，姑娘是好福气，能被首辅救，但别的还是莫要多想了。”
说到最后，衙役不由得提醒朱颜。
京城想嫁给首辅的女子无数，且不说晏礼辞的权势富贵，单是首辅那一副皮囊，也够多少女子忘川秋实。
更别说这位才被晏礼辞救下来，救命之蒽，更容易动心。
“小哥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朱颜嘴角弧度愈发上扬，眼中的光彩愈发明亮。
真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晏礼辞。
是她自小订了婚的未婚夫！
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诶，你跑什么！”
衙役一个没留神，身旁的女子便一阵风似的朝府衙外跑。
这可把他吓一跳，上面吩咐了，这人得看着，首辅之后要问话的。
这便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忙追上去。
晏礼辞正好从负压外来，面色阴沉沉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晏首辅！”朱颜迎面差点撞上她，身子也不稳，就想顺水推舟扑他身上。
晏礼辞手背在身后，眼皮直条，那道身影扑过来，他看似纹丝不动，转眼间，身子一偏，半点没让人碰到她分毫。
“哎哟！”朱颜摔到地上，门前几层台阶，便顺着滚下去，叫声连连。
又想到晏礼辞，故意装几分，捏着嗓子，叫得像猫似的，却显得太刻意，平白难听。
“愣着做什么，扶人。”晏礼辞看向追上来的衙役。
衙役忙跑过去，将朱颜扶起来。
好在台阶不算高，没伤着。
朱颜一双眼睛亮晶晶看向晏礼辞，他的声音真好听。
方才，是在叫人关心她。
想到此，她心中仰慕之意愈发浓烈。
“晏首辅，我……我好想你。”
朱颜自小养在山中，青玉观不讲俗尘那一套，什么礼义廉耻，她都不懂。
矜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是无甚在意。
这便抓着机会，就诉说爱意。
“朱颜姑娘，你可别乱说话……”府衙见晏礼辞脸色更沉，顿时心都悬起来，暗地里提醒朱颜。
朱颜满心满眼都是晏礼辞，哪里顾得上旁的。
“你同她说了什么？”晏礼辞心思细腻，朱颜一开口，他便注意到称呼。
他的身份，此前未曾在她面前说过。
衙役小哥皱着眉低头，无话可说。
“也好。”晏礼辞道。
反正也要审了，他的身份，她迟早知道。
“朱颜姑娘，本官有些话要问你，可否移步？”
一旦到审人的环节，晏礼辞周身那股子如阎王一样的气质叫人想要退避三舍。
衙役见他坚定神色，漆黑的眸子泛着寒光，不由得叫人缩了缩脑袋。
好在今日被审的人不是他。
衙役用怜悯的目光看朱颜。
后者浑然未觉，只看晏礼辞唇一张一合，却陷在自己的幻想里，也不管他说了什么。
见他伸手引导，便随着他指的方向去。
祝清宁听到这些时，捏青提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
“从前看不出来，她竟然这样愚蠢？”
和那个恶狠狠把她推向杀手、威胁勒索她的人截然不同。
“小姐，那位不是这样软的性子。”容雅说得话里融入担忧。
为何只在晏首辅面前这样好说话？
怕是要有什么对小姐不利的动作。
祝清宁也担心，扔了手中葡萄，腾地一下站起身，“得去见见晏礼辞。”
容雅不认可，“晏首辅都那样对小姐，小姐还去？”
一夜之间，毁了小姐名声，这哪里是好说话的人，怕小姐去了，还要遭到别的羞辱。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祝清宁吩咐厨房，做了一份莲藕排骨汤。
提着食盒，往京城府衙去。
左右这名声都没了，再添一把火，坏得彻底，也不见得是坏事。
拿府衙门口的人，见了祝清宁都认得，一来从前祝小姐本就出名，二来，今日闹得满城风雨的主人公，便是她。
“我来见晏大人，烦请小哥通报一下。”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
昨夜才被首辅赶出门，今日又上赶着来，祝小姐这是何苦。
“祝小姐，首辅在忙。”
忙什么，当然是审那位叫朱颜的姑娘。
别看首辅表面风轻云淡的，对那位姑娘也算翩翩有礼，可进了审讯人的地牢，那姑娘估计得哭。
毕竟首辅的手段，可不分男女，他的原话是：人人平等。
“我听说，他带回来一个姑娘？”祝清宁吸了吸鼻子，问话的声音都跟着哽咽。
那模样，似丈夫养了外室的原配。
代入祝清宁和晏礼辞的身份，还真像那么回事。
衙役两人顿时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