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仓爱子与今井月乃正在激烈讨论...
什么开头加段‘R.iff’，什么中阶休止符后Solo升调...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南路遥索性就坐在了这边，开始了‘营业模式’，劝人，他不能说是不擅长。
奈何例子正好目之所及，刚刚经历。
这会儿睁眼瞎说，雷点过多，不利于‘劝学’，在天赋面前空谈‘梦想’，无异于伤口撒盐，南路遥还没达到南诗月那种能强硬修改逻辑的水准，他得慢慢...
进行诱导。
很罕见的，南路遥极少用本音，他本音属于非常低沉偏磁性的，偏偏两次用在了海野优纪头上，“海野同学，你知道我们社团的山田唯姑娘吧？”
“嗯...”声音改变，海野优纪知道南路遥要说正事了...
那边正在争论不休的两人顿了顿，录音棚声音传递特别明显，南路遥的声音被那边讨论组也听了个清楚...
“我呢，在社团开始活动的第二天，给社团成员上了一节课，开头，很直白的一句话，「梦想」，是‘垃圾’，这，并非虚言。”
“嗯？”
“是不是觉得太锐利，过于绝对了？”
“是...有这样的想法。”海野优纪无法赞同这个观点，即便是南路遥个人的主观视角...
但她同时明白，南路遥这个人，很少说‘肯定句’，他的措辞一般都会特别‘模糊’，摇摆不定地用上‘可能’、‘大概’、‘也许’...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有问题，但我在那个场合，对社团的人说，或者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有道理的。”南路遥伸出了右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掰着算，“声优，插画师，作家，这几个职业，梦想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职业大成者？”海野优纪想不出来其他的‘终点’了。
“没错，职业大成，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
“没了吧？”
“嗯...”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没有‘然后’了。”南路遥叹了口气，今天他特意取了一点零钱塞进了钱包，取了一张大票子出来，“海野同学，这是什么？”
“钱...财富？”
“不，这是血汗和污泥。”南路遥拍了拍大票子，放回了钱夹子，“这些职业的终点，始终只是一个‘道具’，为资本家赚钱的道具，职业顶点，也逃不出那个圈子。”
说完，南路遥拍了拍手，打断了海野优纪思绪，顺带用声音把注意力吸引过来...
‘呃，歌词是什么来着？’他一时间记不得了，摸了摸后脑勺，“哦，是这样。”
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算是开嗓了，“有人白天笑脸迎人附炎趋势，只为半夜酒后含泪说的雄心壮志，醒来时再继续对着生活咬牙切齿，日复一日，却不自知...”
“踏入社会，社会，圈子，生态环境，生态链，一步一步。想要成就「梦想」，每个人都要在路上付出相对的代价，获得，付出，程序越多，就意味着中间步骤会流失的东西就会越多，这个东西，可以是钱财，可以是原则，也可以是人性，付出了这些，到最后完成「梦想」，你，可能就不是你自己了。”
南路遥很诚恳地在说这事儿，“海野同学，人是非常虚伪的一种动物，他们特别擅长逃避，且看现在这个趋势，是越来越缩进龟壳里了。越是会逃避，他们就越会自我解脱，到最后完成了「梦想」，他会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但是！”棒子打完，该说正事了，“我从来都是很敬佩社团里边那群人的，不管是奈奈，阳平，还是不怎么出现但一直在努力的山田姑娘，尤其是后者，我是最佩服的。”
光说理论肯定不行，得说故事，南路遥解开了模糊的记忆碎片，“我啊，曾经，追？...啊，我想想，确切来说，我当了一位常见好多年的粉丝。”
“嗯。”海野优纪没觉得奇怪，霓虹当地这种人不在少数，就是‘好多年’这个措辞，有那么点儿奇怪...
“那位唱见初三开始投稿，那会儿她用的...大概是100的，最差的那种麦克风录音，唱见。一直投稿到高二，才打工换了一个稍微好点的麦克风，她一步步脚印都留在了视频网站上，用那完全不专业的腔调与‘自学’的蹩脚他国语言在努力...直到大一，播放量依旧惨淡。”
“诶？”
听上去都觉得够惨了，这可是4年时间...
“那会儿直播行业刚起头不多久，与现在市场不同，直播行业是游戏博主吃香。”
海野优纪只当是在说设定，南路遥却是在说他切身体验。
“大一，那位唱见姑娘因偶尔的一次机会，翻唱了两年前很火的一首歌，爆红了，流量暴涨，不久后，转战直播行业...”
南路遥顿的这么一下，海野优纪心想那位唱见姑娘大概是要成功了...
“然后，被投稿的视频网站封了流量，从此投稿开始了限流模式。”
“诶？！”
南路遥从来不怀疑商人们的手段，那是怎么脏怎么来，其中的弯弯道道大多数都突破了道德底线，南路遥不清楚动物道德底线是什么模样，反正突破人类道德底线肯定是没跑了。
“唱见姑娘限流了，又没基础盘，又在直播平台惨淡地过了二年半，又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个平台大主播的‘抬人节目中’大放光彩，实际上那大主播是为了抬‘同事务所艺人’而设置的噱头节目，奈何唱见姑娘本身实力过硬。有真实力，在哪儿都会发光。”
南路遥特意看了一眼另外边的小仓爱子...
“继这一次之后，唱见姑娘开始了翻身之旅，流量开始不断攀升...直到一年半之后，举办了第一次线下演唱会。”
那真的是一段很漫长的追星，南路遥有些刻意地封存了记忆，但他依稀记得那段青葱岁月，整个会场震耳欲聋的整齐合唱，那是一个有爱的团体，绝非后世面虚物...
“仔细算下来，足足九年蛰伏，站在舞台上给曾经一直支持她的粉丝唱歌是她的梦想，她不顾一切达成了。”
“有梦，坚持，不论成败，谁都能了不起。”
南路遥特意用了本音，控制了陈述的速率，想办法让故事更有感染力...
几个年轻气盛的姑娘听得星眸闪闪发光...
只有他知道，这其中的代价。
事业与学业多数不得双全，唱见姑娘放弃了世界顶级学府的硕士学位，换来了两年的燃烧时间，早期没有科派唱腔，声带磨损严重...
且平台环境，好像是社会所需求的‘垃圾场’一般，在逐渐劣质化，充满戾气的信息时代里...
充满了‘暴躁’与‘负能量’...
主播行业，从来都是‘负能量’的最直面接触者。
抑郁，合同，限流，审美疲劳，粉丝逐渐成家立业而流失，业界愈渐靠拢深渊摆烂...
流量时代，见得流星一闪，不枉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