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知道杜家小辈如何已经是三天以后。
别问为什么是三天后，她夜夜都在被迫“专心”，顾清野一点也没让无关人等妨碍他们小别胜新婚。
杜月兰转学去了外地，孙金海又被翻出以前的旧事。
他之前某一段恋爱搞大了别人肚子，家里人出了医药费还帮对方解决工作问题才遮掩过去。不知为什么旧事又被翻了出来，直接告到孙金海单位。
他毕业之后靠家里的安排进了个还不错的单位，出了这事直接从热门岗位一杆子支去了养老岗。
关键还不是职位调动，之前他靠倒腾批条赚了不少，现在没了工作便利，赚钱的路子直接堵死。
不过这两个只是边缘人物，跌得最惨的还是顾远征。
离婚之后顾伯淮在某个公开场合把顾清野带在身边，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当年顾伯淮和宋锦书是领过结婚证的合法夫妻，按旧社会的说法，顾清野才是正经的嫡长子。
免不了有人猜测杜霜败走和这个新认的儿子有关，但还是那句话，顾清野行得端坐得正。
实打实的军功，入伍以来每一步都经得起查证，知道顾伯淮多了这么个好儿子，羡慕的占了绝大多数。
早先还有人可惜，顾家虎父犬子，现在有了顾清野，一下就成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伯淮也不是不管顾远征，但家里没了杜霜，顾远征见了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天都不想在家待。
而且圈子里都传遍了，都知道他多了个处处优秀的“大哥”，就算当面不说，背地里嘲笑的比比皆是。
顾远征哪受过这种闲气，本来就不喜欢上班，这下更不想去了，就连跟狐朋狗友聚会都没了兴趣，他总觉得有人背着他指指点点。
时间不知不觉走过了79年，南边那个圈画得轰轰烈烈，顾远征对周遭的氛围充满了厌恶，就跟人去南边散心。
他早就眼热孙金海赚钱，到了南方只觉得无数财富在向他招手。
杜霜离婚之后大病一场，根本无暇管他，顾远征回来偷偷办了停薪留职，拿了顾伯淮留下的存折准备“创业”。
顾清野在南方当兵近十年，后来调去氵每军也在南边，可谓故旧遍地，顾远征若是留在京城还能受顾伯淮余荫，可惜啊，他自己不要。
一无是处的草包带着大量钱财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会有什么下场那是显而易见。
虽然一时半会儿看不到结果，但想也知道顾清野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反观鹿悠悠这边，没了明里暗里各种掣肘，手里各个项目进展飞速，海水淡化二期报告已经提交，联合项目组的研究也即将有新成果问世。
她也是这会儿才知道，项目组后来加入的农大学生张群，就是她室友沈芳的丈夫。
鹿悠悠有一次回清大遇到沈芳，对方还特意向她道谢。
“多谢你对我们家老张的照顾，他说了好多次在组里学到的比课堂上还多，要不是不太好意思，他都想叫你一声老师来着。”
鹿悠悠被她的话逗笑了，张群虽然是农村出身，但在农学研究上出乎意料地有天赋。
她带的组可谓一骑绝尘，能以学生的身份中途加入，张群的能力自不必说。
鹿悠悠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看了眼沈芳还是没有多说。
她往后肯定不当公务员，科研机构也不是太感兴趣，现在没有生死枷锁压在身上，她不愿意多受束缚。
等政策再宽松一些，她大概率会选择自己创业。
这几年遇到的老师学生哪些是有真才实学的她心里有数，若是有可能以后得试试把这些人招致麾下。
但这个年代让人放弃铁饭碗跟着个人干，绝对称得上离经叛道，现在开口无异于空谈。
还是以后再说吧，时间多的是，她一点也不急。
沈芳大概是宿舍里唯一知道鹿悠悠在做什么“大事”的人，她深知这位鲜少露面的室友早就走上另一个赛道，和她们这些普通学生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听张群说过他们整个小组都由鹿悠悠全权把控，他进组虽然有导师举荐，收不收还是鹿悠悠说了算。
鹿悠悠不止同意了，还对他十分器重，虽然“顶头上司”年纪小，但张群打心眼里佩服她。
为了爱人，也为了她自己，跟鹿悠悠保持好关系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你对张群的照顾，这是我婆婆寄来的笋干和桂圆，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只当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心意。”
鹿悠悠没想到沈芳提的一大袋东西是给自己的，她不收都不行，别看沈芳个子不高身材单薄，力气比她大多了。
推拒一番最后东西还是到了鹿悠悠怀里，沈芳还担心她一个人拎不动，硬是帮忙送上了车。
鹿悠悠下了车也有人接，将近二十斤的土特产她五分钟都没拎到。
当天晚上她就用笋干煨了一锅排骨汤，真别说，这种自家晒的笋干就是比商店里买的强。
饭后她抓了一把桂圆剥着玩儿，自己吃一颗，再喂顾清野一颗。
顾清野不爱吃这些，但他很享受鹿悠悠的投喂。
鹿悠悠仰躺在他腿上，想到送礼的沈芳夫妻，随口问了一句：“你说，我以后自己做研究如何？”
顾清野并不是很懂什么叫“自己做研究”，但他还是很快明白了鹿悠悠的意思。
现在刚刚开放不久，目前的政策只推行到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连私营企业的概念都没有。
以目前的国情不存在自己做研究的可能，但鹿悠悠既然这么说，自然想的是私人成立一家科研机构。
顾清野从来不是教条的人，现在不行不等于以后不行，鹿悠悠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你喜欢就好。”
无论她想做什么，他要做的就是成为她的坚实后盾，出钱，出力，在她累的时候给她安慰，在她成功的时候为她喝彩。
人嘛，都喜欢听好听，顾清野又是一副从里到外、从身到心、从财产到资源都任你支配的姿态，高攻高防如鹿悠悠也忍不住笑弯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