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沈沧海和楚湘玉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书房，嘱咐沈忠在门口站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当然，除了沈初芽。
相对于参加这种严肃的家庭会议，她还是更喜欢在房间里吃东西追剧。
沈忠把每个人的茶水端上，就自觉退出了房间。
白晓玲给沈随使了个眼色。
突然召开家庭会议，她总感觉有些蹊跷。
等所有人都坐定，沈沧海那锐利的眼神扫过每个人，将各自的表情收入眼底。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情都放到台面上说吧。”
一句话，直接让沈随和白晓玲两个人心慌起来。
莫非老爷子要清算了？
“鹿鹿。”楚湘玉转向姜鹿，“你母亲死了之后，我曾嘱咐老二暗中帮助你们父女俩。”
“老二说，他安排姜百川进了沈家的下属企业，然后一路提拔成为年薪百万的高管，买了车又买了房。”
“可有此事。”
完了。
沈随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果然，今天老爷子和老太太是要清算这些年的事情了。不知道二老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沈随身子微微发抖，一把抓住了旁边白晓玲的手，发现她的手同样冰凉。
整个屋子的目光都转到姜鹿身上。
姜鹿冷哼一声看向沈随，后者迅速向别处张望，眼神慌乱地闪躲。
白晓玲心里也非常紧张。但她觉得姜鹿是个聪明又善良的人，没准会替她遮掩？
对，肯定会的。
姜鹿是拎得清的。她以后还要在沈家讨生活，一定不敢和沈随撕破脸。
想必她会非常圆滑地糊弄…
“没有。”
白晓玲的白日梦还没做完。姜鹿就已经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眼。
“我和老爹一直生活在沈家村，每个月靠老爹当保安、送外卖的钱过日子。”
“现在外头物价高，我们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从未享受过百万年薪的日子。”
别说百万年薪了，上一世她和姜百川最缺的就是钱了。
沈家村房子拆迁之后，两人就一直挤在地下室，满地爬的蟑螂和老鼠，隔壁是垃圾箱和车库。
多少个夜晚，她是闻着阵阵恶臭，听着老鼠的“吱吱”声睡着的。
那时候，沈家人从未来看过一眼。更别提给姜百川安排什么工作了。
这份怨气，她姜鹿永生难忘。
白晓玲和沈随瞬间心如死灰。
他俩不约而同偷偷试探性地看了看老爷子的表情。但沈沧海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屋子里短暂地安静，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白晓玲和沈随没有闲着，两人的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一会如何回答。
“老二。”沈沧海果然突然q沈随，沈随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鹿鹿说的情况，解释一下吧。”
沈随颤抖不止、战战兢兢，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不敢言语。
“说！”楚湘玉突然抬高声音，把沈随吓了一跳。
“不…不…不是我…”沈随本能地辩解，“儿子安排了别人去做的，可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也许是慌张了，沈随居然没意识到，这番说辞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果然，楚湘玉立马追问他安排谁办这件事的，喊过来当场对质，他就彻底答不上来了。
总不能就这么干愣着吧。
白晓玲想上来为沈随辩解两句，但沈随偷偷对着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出来吸引火力。
白晓玲知道沈随在保护她，因为楚湘玉对她这个儿媳妇早有意见了。
沈随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沈沧海继续问：“周羽檬是你安排的吧，你让她不停惹是生非，给鹿鹿找不自在。”
“目的就是让鹿鹿难堪，在学校里名声受损。”
沈随继续低头不语。
“还有一个叫安小蓉的，最近应该也是听你的话吧。上次在南宫家就是她去告的密，应该也是你的手笔。”
“这次她指使人打鹿鹿的同学，抢走什么监控U盘，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
沈随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说这次的事情与他无关，都是安小蓉自作主张。
他说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安小蓉了。
沈随心里是震惊的。
他处处小心翼翼，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结果其实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子。
不愧是在京圈纵横捭阖40年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沈随也是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想在老爷子眼皮底下搞些小伎俩，实在是不可能。
“说说原因吧。”沈沧海语气平和、没有动怒，甚至眼神里也没有看出失望。
但沈随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因为老爷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家族内斗、同室操戈。如果当真要说出这个原因，只怕他的地位铁定不保了。
沈随紧咬嘴唇，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白晓玲更是在一旁干着急，她平时精明，但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蓦地，屋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该不会是怕我留在沈家，影响了初芽分家产吧。”
姜鹿边嗑着瓜子，边旁若无人地说出这么一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姜鹿。
请问这话怎么接？谁敢接？
……………
沈意敢。
他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没错，我二哥就是这么想的。”
“当初担心大姐跟他争，现在担心你跟初芽争。都是一个意思。”
“咦…雄竞男啊。”姜鹿抓了把瓜子交给沈意。
沈意很自然地接过瓜子。
“我觉得他纯粹是多心了。”姜鹿嗑着瓜子摇摇头，“我对沈家的家产兴趣不大。”
“是吧，我早看出来了。”沈意也嗑了个瓜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我姐当年就是那样，对家里的生意一点不感兴趣。”
“就喜欢扒着几道题目不放。”
“你跟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俩就这么水灵灵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仿佛当一屋子的人都是空气。
特别是沈随没说出口的那点小心思，算是全都让这俩人倒了个干净。
沈随原本下意识地是想否认的。但转念想，这番否认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沈沧海尴尬地咳了一声，问道：“鹿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你真对沈家的财产不感兴趣？”
姜鹿点点头：“对啊，我确实兴趣不大。”
沈沧海和楚湘玉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