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秦红霞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家。
秦家有个规矩，就是不能在外面过夜，秦峰这种公认的二流子，这些年都没在外面住过。
要是过了十二点不回家，第二天秦父秦母能扒了他一层皮。
前几年，有一次秦峰快十二点回家，秦父狠狠打了他一顿。
懒虽然不好，但至少不惹事。
要是成天成宿在外面混，那就不一定出什么事了。
这也是秦峰虽然懒，一直没惹出什么大事的原因。
没想到，违反家规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一直听话的老二秦红霞。
秦母盯着墙上的挂钟，“不行，孩子他爸，我得出去找找。”
墙上的时钟刚过十点，秦母就已经担心地不行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找？肯定是去小杜那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秦父也担心女儿，今天下班偷偷跟着老二，看见下班后是杜国伟来接走的，放心了不少。
“那也不行，一个未婚姑娘咋能不着家。”
秦母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杜国伟，长得人模狗样，说的话不好听。
“行了，你小点声，别吵到老大和老三。”
事实证明，秦母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又过了几天，秦红霞下班后神色慌张，拉着秦母进屋关上门，神神秘秘的说起悄悄话。
张云正在帮忙摆碗筷，走到顾晚晚身边，小声道，
“你说老二咋了？我咋感觉她不太对劲呢。她脸还是红的，有点像人打的。”
顾晚晚专心做饭，没看见秦红霞的脸。
她满脑子都是怎么给秦峰洗脑，八十年代满是商机，可知道商机并不代表一定能赚钱。
实践大于空想。
这几年，有人靠倒卖香烟赚了快钱，
有人找准时机，靠开菜市场赚了钱，
有人靠忽悠开了罐头厂，赚了大钱……
这些放在懒汉秦峰身上都不现实。
今晚，她还得洗脑，让秦峰主动赚钱，这才是正道。
她正琢磨开个小吃摊，大嫂就过来找她说话。
“大嫂，怎么了？”
“老二神神秘秘的，这不一进来就和妈说话呢。”
张云还在猜那母女俩说什么。
最近厂里分房名单就要下来了，别是小姑子要房子，那她可就不干了。
结果，秦母房间突然传来母女吵架的声音。
“老二！你想都不要想！我跟你说，工作不可能给你。”
工作？
张云伸长了脖子听。
公婆的工作，一个是她的，一个是老三媳妇的。
本来应该给老三，老三说死都不去上班。
怎么说好的事，又要改？
秦红霞声音比秦母还大，“妈，我现在就是个合同工，大伟家不同意他找合同工。”
“工作都是说好给你嫂子和弟妹的。以前，你说复读，爸妈让你复读，你说要工作，爸妈也给你找了一个。快转正了，你怎么就等不了？”
车辆厂，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型国营单位，多少人挤破头当临时工都挤不进来。
秦母也失去了耐心，这个女儿太贪心，眼里没有其他兄弟。
最偏心的就是女儿，还要被女儿说。
秦母这个心寒啊。
“等等等，还得等多久？”
“我又问了副厂长，现在没有名额，最快半年以后。”
“半年？不行！”秦红霞说什么都不同意。
“半年还不行？”
能半年转成正式工，也是秦母找人托了关系的。
“妈，你工作给我，我不就是正式职工了吗？”秦红霞说得理所当然。
“我工作，是晚晚的，你别惦记了。”
“妈，你工作给我怎么了？我弟都结完婚了，你就是不给她工作，她也不能离，就算离了能怎么样？”
秦母愣住了，她没想到老二能说出这种话。
“老二，你是怕晚晚听不见吗？你弟刚结婚多久，你就盼着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可是，妈，我不是正式工，国伟不会跟我结婚的。”
“不结就不结，我还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呢。”秦母真是怒其不争。
顾晚晚听得一清二楚，秦母的工作她还真不在乎。
可不在乎不代表就能被人抢走。
秦红霞这是看她好说话，把她当软柿子捏呢。
顾晚晚还在想怎么让秦红霞收敛点，突然，秦峰阴沉着脸过去推开了秦母的房门。
“二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咒我和我媳妇离婚吗？”
秦峰知道二姐向来看不起他，他也不在乎，但看不起他媳妇，这不行！
“小峰，你二姐说的不是这意思。”
秦母挡在秦红霞面前，怕老三犯浑。
秦红霞也被秦峰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时啥事都不管的弟弟能有这种反应。
“我和妈说话，你插什么嘴？”
顾晚晚看见秦峰额头上青筋暴起，是真的动了怒，走过去拽住了秦峰的胳膊。
她对秦红霞一直没什么好感，但秦峰要是真的动手打了自己亲姐姐，他们秦家可就变成厂里的笑话了。
“峰哥，二姐有话跟妈说，你快过来帮我择菜。”
秦红霞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这么多人听着，她也没法继续说工作的事，哼了一声，推开秦峰和顾晚晚，转身走了。
秦母在后面喊了两声都没叫住人。
以前最不省心的小儿子，结了婚开始收心了，而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成了最叛逆的一个。
秦母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下去。
看样子，秦家离分家不远了。
秦红霞想要工作的事，秦父和秦母态度一致，坚决不给。
老两口还找顾晚晚单独聊过，说答应好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秦母下个月就去办手续。
顾晚晚对厂子里的工作一点也不感兴趣，公婆是好心，她也就点头答应着。
张云也站在顾晚晚这边：
“晚晚，工作你别松口，我看老二是没有公主的命，得了公主的病。家里什么都得可着她来，她又不是皇上。”
看来全家对秦红霞的意见都很大，只有秦红霞自我感觉良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天后，厂里新盖的福利房竣工后，分房名单下来了。
名单上没有秦家，秦母气得跑到厂长办公室闹了好几天。
厂长这时候早就躲了起来，门口都是闹事的，傻子才待在办公室挨骂呢。
他们秦家的分房名额让人给顶替了，可秦家知道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