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诺阿贵感觉奇怪,因为眼前人的气场,和方才在城头上调戏自己时完全不一样了,刚刚还怒从心头起的火气,眼下已经荡然无存。
不过她到底是个久经战阵的职业武将,虽然没了恼火,但要再一合之内让眼前这个大个子人头落地的想法却更加笃定了,盘算的是开打后仗着“小恶人”的速度,一个突袭过去直接一招制敌。
但项骜早已利用这会儿时间将对方可能的攻击路径都盘算了个遍,如何闪转应对也都有了万全对策,并做好了那个长着张人脸的丑东西身法凌厉的准备。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上面那句话说完的片刻之内。片刻之后,诺阿贵果然率先出手,她双腿微微用力一夹,催动“小恶人”一步窜出,同时掌中的“圣人之剑”举过头顶又急速掠下,如果不出意外,便会在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准确的让剑锋在这边的脖颈上扫过,把人头斩落在地,整个过程最多不超过半秒钟。
这么做的风险在于假设对方的反应速度更快,很容易用刺的动作半路截击,后发先至,尤其在对手兵器比自己还长的情况下。
但诺阿贵一是自信于坐骑的本事,二是看到“桑门剑”一米六多的长度和宽大的剑身,料定这种重剑的攻速提不起来,哪怕是面前这种身大力不亏的猛士使用也不可能在后手情况下抢在自己前面,所以这一招出去,没有失手的可能。
可事实是她哪里知道这巨剑和这边的契合早已高到了人剑合一的程度,拿在手里根本没有重量,再加上“肌肉服”对反应速度的提升加持,让原本占据先机的诺阿贵在项骜眼中还是慢了半拍——
后者手腕一抖,原本倒立于地面的“桑门剑”于电光火石之间抖了起来同时向前戳去,动作之迅猛如毒蛇吐信,完完全全出乎了前者的预料。
诺阿贵一看对面剑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对准心窝就来了,知道要是还维持着一开始的斩杀战术,那不等“圣人之剑”碰到项骜,自己先被得扎个透心儿凉,于是控制着“小恶人”紧急调整方向避开中线,再用另一侧的“大盗之剑”向下拨打。
只是闪是闪完了,拨打倒是拨上了,但没拨利索,和“桑门剑”双锋相撞,顿时火花四溅,却没能改变后者的走向。下一刻,宽大的锋刃便怼在了胸前。
不过没有打偏不假,可也一定程度上泄掉了一部分力量,再加上身着甲胄,所以一击虽中,但只是在上面捅出了一个向内凹陷的白痕,并未贯穿。
倒是劲道传递至诺阿贵身体上时,让她险些坐立不住被从“小恶人”的背上撅下去。
好不容易扯紧缰绳,绕着这边跑了小半个圆才将将稳住身形。
项骜见状也是心中赞叹这女人身上的甲胄当真厉害,对于“桑门剑”来说,削铁如泥那是日常操作,可方才这么重的一击,居然给抗住了!看来之前的判断不仅没错,还恐有不及。
接下来,诺阿贵又试着强攻了三个回合却都没占到便宜,而这边则依托兵器长度始终坚持防守反击这种以步制骑的经典打法。
前者见状也改变战术,想的是你一次两次能把这么大这么重的剑挥舞如飞,时间长了呢?不信你能一直保持下去,等你体力下降了,稍微一慢,便是你的死期!
此等消耗方案以往多是项骜的常用路数,这次被对头用在自己身上,让他看的比谁都明白。
所以诺阿贵的盘算再次落空了,她用了十个回合试图通过高强度攻势降低这边的体力储备,结果发现不仅没用,“桑门剑”的舞动速度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也是在最后一次试探性攻击结束的前后脚,项骜自此战开打以来最凶猛的一次反击也到了。
他卡准的时机是这女人两次受挫,士气锐减的当口——不等诺阿贵重新拨马回来,脚下发力一蹬地,整个人瞬间向前蹿出十多米远,三米多高。
同时双手握住剑柄将巨剑高举过头,没有花里胡哨,上来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此刻对面侧身相迎,见势不妙一边调整“小恶人”的指向,一边举双剑格挡。
“圣人”和“大盗”交叉在一起的刹那,“桑门剑”也到了,剧烈的撞击压的诺阿贵腰都没绷住而向下一塌,按理说到了这个程度,落一个被一分为二的下场是肯定的了,但此女也着实凶悍,别看她在项骜压上全身体重的全力劈击下力怯,可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双臂往上猛的发力,试图将来袭的劲道推出去,在被动中寻求主动。
事实证明这么做虽然风险巨大但也确实明智,因为主动对抗将这一击的大半都给对冲掉了,余量则降低到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免于被当场劈成两半。
不过代价也是明显的——双臂承受的劲道犹如泰山压顶,两个肩膀同时发出“咔咔”的响声,剧痛瞬间以这两点扩散出去辐射到了全身,达到顶峰时诺阿贵感觉一双膀子大概是碎了,整个后背都要被压的从中间崩开。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体感,但实际情况也不轻:承受力较弱的左臂脱臼了,像面条一样耷拉在一旁;她顾不得别的,只能先将“圣人之剑”收回剑鞘,然后腾出右手去帮左边复位。
而项骜岂能放过这等天赐良机?大喝一声以恶虎荡山的势头就扑了上去,“桑门剑”大开大合,斩杀一个盛世王朝的锐气被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若眼下诺阿贵骑的是一匹马,哪怕是再好的宝马良驹,也难逃一死。
但她骑的是“小恶人”,这时候有一匹生猛坐骑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这玩意别看长得面目可憎,却也真的忠心护主,和杀过来的项骜登时斗在一处。
作为一种在常人眼里可以划入“怪物”之列的生物,它的除了长得怪,身体基础属性强大之外,还有一个绝招:
在一记突刺过来时抓住机会一口将剑锋给咬住了!
它这一手是实打实的压箱底手段,因为此物的牙口极强,什么兵器只要被叼住,不管是什么材料,哪怕是钨合金的也能给当场咬碎,崩成四分五裂。
只是这次碰到了对手,“桑门剑”本体是个神仙所化,又有盘古之血的加持,完全不是凡物可比,所以任凭“小恶人”咬的额角青筋暴起,牙根都渗出血来,也未能撼动剑体分毫,如同“圣人之剑”在磕碰中无法伤到前者一样,等于说诺阿贵手中两种破坏对手兵器的本事,在这里都不起作用。
不过项骜也不轻松,他想把剑抽回来,可对面也是力大绝伦,试了几次也无法脱离钳制,只能形成了一种类似于拔河的僵持,而诺阿贵眼下已经抓住这个机会完成了手臂复位,接着重新拔剑再次攻来。
这边一看知道挡是挡不了了,立即撒手暂时放弃角力,跳到了一边。
“小恶人”则撒口将“桑门剑”吐到了一边,然后载着自己的主子冲起来欲置项骜于死地。
只是还没跑出去两步,它只觉着眼前一黑,随即一物重重的砸在了面门上。
这一下的力道属实是太大了,大过了前面交手所有招式的总和,因此把这家伙打的不仅当场急停,身子还如横穿马路时被百吨王给结结实实撞上了一样,直接顺着反方向飞了出去。
而上面的诺阿贵可倒了大霉,惯性使她以一个前滚翻的姿势从“小恶人”的后背上被甩下来了,然后也重的不能再重的摔在地上,并且还是脸着地。
至于刚才扔出去的东西,正是那块宝砖。项骜看打的效果这么好,心说老实了吧?丑东西,打你脸上都算给你整容了!
不过再看过去,也不得不惊叹这玩意儿怎么如此耐打?数千吨的力道,竟没把它打死!但整个面门确实给打变形了,以鼻子为中心全凹了进去,七窍也各流出一道鲜红,趴在那里有出气没进气,并且每呼出一次,都会呕一大口血出来;这等伤情,按常理来说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诺阿贵则狼狈归狼狈,但没受什么重伤,所以一个翻身又爬起来了,扭头一看自己心爱的坐骑成了这副模样,不禁当场暴走: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她因为摔的那一下,斜马尾也被摔开了,额角、颧骨、下巴这些地方还有大片的浅表伤,如此一副披头散发还满脸是血的样子不可谓不狰狞可怖。
看着这个女人疯狂的挥舞着双剑冲过来,项骜瞥了一眼稍远处的“桑门剑”,知道现在过去捡风险太大,所以从背后一抽,将“掩身鞭”拔了出来,打算先用这个招架一番再做打算。
接着看准诺阿贵疾驰过来的时机迅速下潜,贴着脑瓜顶避开了双剑的斩击,再向前垫步拉开蓄力空间的同时,身体迅速往回猛转身,掌中的钢鞭则顺着这个动作一起打了出去;前者这会儿因为一击走空,正好是背对着他,所以这一鞭毫无保留的、一点没糟践的,正正当当的抡在了后心上。
“砰”的一声闷响,诺阿贵脚下不稳,“噔噔蹬”三步踉跄再次脸着地摔在地上。
不过项骜也是一呲牙,因为震得手腕生疼,心说他妈的这娘们儿到底穿的什么盔甲?怎么这么重的一击砸上去感觉像打在了一块实心的铁疙瘩上一样?!怪不得连“桑门剑”都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