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秧赶回调查组时,天色已近黄昏,办公楼的走廊里只剩下零星的灯光。他攥着从顺达物流带回的单据,快步走向林纾的办公室,脚步比来时更急 —— 物流公司的异常、模糊的 “高” 字标识、神秘的 “赵哥”,这些线索像杂乱的拼图,亟需和林纾一起梳理出清晰的脉络。
推开门,林纾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文件,指尖夹着的钢笔悬在纸上,眉头微蹙。看到刘秧进来,他放下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说说物流那边的情况。”
刘秧将单据放在桌上,从顺达物流的混乱单据、女孩的供述,到 05 号仓库的 “高” 字纸箱,一五一十地汇报,连女孩说话时的紧张神色、仓库管理员的细微反应都没有遗漏。“林队,我怀疑这家物流公司就是‘老鬼’他们转移证据的渠道,尤其是纸箱上的‘高’字,很可能和高俊峰有关。”
林纾拿起单据,手指在模糊的字迹上轻轻摩挲。单据纸张粗糙,印刷模糊,显然不是正规物流公司使用的凭证。他翻到最下面一张,发现角落有个浅浅的指纹印,心里立刻有了判断:“这些单据都收好,让技术科提取指纹,看看能不能比对出嫌疑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亮起的路灯,思绪飞速运转:顺达物流的异常单据、虚假的收货人信息、老板 “赵哥” 的神秘行踪,再结合之前未实名的手机号码、仓储区的可疑仓库,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 —— 这不是简单的物流运输,而是有组织的证据转移网络。
“你觉得‘赵哥’会是什么角色?” 林纾突然回头,目光落在刘秧身上。
刘秧沉吟片刻:“从女孩的描述来看,‘赵哥’很少露面,只用临时号码联系,应该是这个物流点的负责人,但不是核心人物。真正的核心,应该是他背后的人 —— 很可能就是‘高老板’,或者和高俊峰有关联的人。”
林纾点头,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击:“你说得对。一个临时注册的物流公司,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么周密的证据转移,背后一定有更强大的势力支撑。现在关键是要找到‘赵哥’,以及物流公司真正的运营目的 —— 他们到底在转移什么?是涉案资金、贪腐证据,还是和抢劫案有关的赃物?”
他走到文件柜前,拿出一份空白的监控部署表,笔尖在纸上快速勾勒:“第一步,安排人手对顺达物流进行 24 小时秘密监控。分两班倒,一班在物流公司对面的小卖部伪装成顾客,另一班在物流区入口的货车里待命,注意隐蔽,不要暴露身份。”
“明白。” 刘秧立刻记录,“我让小李和小王负责第一班,他们有过多次秘密监控经验,不容易引起怀疑。”
“第二步,查顺达物流的注册信息。” 林纾的语气变得严肃,“让户籍科和工商部门对接,调取公司的注册档案,重点查法人信息、注册地址、资金来源,还有是否有其他关联企业。”
刘秧心里一动:“林队,会不会注册信息也是假的?毕竟他们连运输单据都这么随意,很可能早就做好了伪造身份的准备。”
“有这种可能,但必须查。” 林纾将监控部署表递给刘秧,“就算注册信息是假的,也能从伪造的痕迹里找到线索 —— 比如用的是谁的身份信息伪造的,注册时留下的联系方式有没有异常,这些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当天晚上,户籍科的同事就传来了消息 —— 顺达物流的法人名叫 “李建国”,户籍地是河南某农村,但经当地派出所核实,真正的 “李建国” 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身份信息被人盗用。而公司的注册地址,标注的是 “城东开发区 12 号”,但实地排查发现,那里只是一片待拆迁的空地,根本没有办公楼。
“果然是假的。” 林纾看着传来的核实报告,手指在 “身份盗用” 几个字上停顿。他想起之前黑色轿车司机张强的谎言,想起未实名的手机号码,这些虚假信息像一张网,试图掩盖背后的真相。但越是刻意掩盖,越说明他们害怕被发现 —— 这反而坚定了他的信心
监控小组进驻顺达物流对面的 “惠民小卖部” 时,天刚擦黑。小组长老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戴着顶旧鸭舌帽,手里攥着个账本,活脱脱一副守店老板的模样。小卖部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知道是协助办案,主动把里屋的小隔间腾出来,还特意在窗边摆了张旧书桌,方便监控小组架设设备。
“设备都调试好了?” 老郑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年轻警员小吴。小吴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 屏幕里清晰地显示着顺达物流的正门和侧门,镜头还能勉强扫到仓库门口的装卸区域。“高清摄像头,夜视功能没问题,声音也能录到,但得离近点才清晰。” 小吴说着,又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确保没有盲区。
老郑端起小卖部老板递来的搪瓷杯,喝了口热茶,目光却没离开屏幕:“今晚重点盯仓库那边,刘队说他们可能深夜装卸货,都打起精神来,别漏掉任何细节。” 小吴刚想应声,屏幕里突然有了动静 —— 顺达物流的卷闸门缓缓升起,一辆白色面包车开了进去,车身上没有任何物流公司标识,只有后挡风玻璃上贴着张模糊的年检贴纸。
“来了!” 小吴立刻坐直身体,手指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录像。面包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脸上戴着口罩,只露着一双眼睛。他们动作麻利地打开后备箱,开始搬纸箱 —— 那些纸箱都是统一的深棕色,表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标识,连胶带都是透明的,看不出半点运输信息。
老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搪瓷杯,杯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