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氏和沈纤月也被燕冥轩的气势震慑，噤若寒蝉。
看着燕冥轩对沈时鸢的维护，嫉妒的火焰在沈纤月心中熊熊燃烧。
上一世，燕冥轩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给过她半分好脸色，更别提如此维护了，凭什么，凭什么沈时鸢能得到他如此的偏爱？
空气凝滞了几秒。
沈志远率先反应过来，拱手赔笑道：“是臣逾越了，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沈大人明白就好。”燕冥轩语气冷淡，随即转向沈时鸢，语气柔和了几分，“太子妃，走吧。”
沈时鸢微微颔首。
应云骁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时鸢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收回视线。
“岳丈，岳母，云骁家中还有要事处理，便也先行告退了。”
“应将军慢走。”
沈志远堆起笑容，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今日之事，还望应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时鸢这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性子难免娇纵些。”
他刻意贬低沈时鸢，想在应云骁面前挽回些颜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只会让应云骁更加轻视他。
一路出了沈府，应云骁毫不留情地甩开沈纤月挽着自己的手，独自上了马车。
车厢内熏着淡淡的沉水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凝滞的寒意。
沈纤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应云骁的脸色，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
周遭寂静的可怕，只能听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一下一下，敲击着沈纤月的心房。
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云骁哥哥，你怎么了？”
应云骁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倏地睁开眼，“新婚夜那晚，你身上起的疹子，当真是沈时鸢所害？”
沈纤月心头一震，云骁哥哥这是在盘问她？
“自然是她，难道云骁哥哥还怀疑月儿故意陷害姐姐吗？”
应云骁半信半疑，脑海中浮现起沈时鸢清冷的眉眼，实在难以把她和那种阴毒的手段联系在一起。
沈纤月将他的迟疑尽收眼底，心中警铃大作。
她猛地扑进应云骁怀里，紧紧抱住他，“云骁哥哥，难道你对月儿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吗，月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骁哥哥你啊！”
泪水弄湿了一紧，应云骁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这副柔弱的模样，与沈时鸢的清冷孤傲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可想起沈纤月确实帮自己赢得了皇上的赏识，他语气稍缓，“月儿多虑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闻言，沈纤月渐渐收了哭声，抬起头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云骁哥哥最疼月儿了。”
或许真的是她多想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应云骁都对她一如初见，又怎么会移情别恋喜欢上沈时鸢那个贱人！
应云骁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她紧紧攥住的手，背地里用帕子擦拭了一下被泪水沾湿的衣襟。
说起来，这次能加官进爵还要多亏了沈纤月口中的那位，能占卜吉凶，探知未来的术士。
如今他羽翼未丰，若是能得到此人的帮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月儿，”应云骁状似随意地开口，“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术士，如今在何处？”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只是闲聊，但沈纤月却听得心惊肉跳。
那术士不过是她胡诌的，哪里真有这样的人？
“他……他已经离开京城了。”沈纤月紧张地绞着帕子，眼神闪烁，“说是要去云游四海，寻访仙山。”
应云骁显然不信，“哦？去了何处云游？或许我可以派人寻访一二。”
沈纤月吓得脸色煞白，“那术士行踪不定，就算派人去找，也未必能找到。况且，如此兴师动众，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难免会引起猜忌。不如我让那位好友打听一下，或许能更快些找到他的下落。”
应云骁点点头。
如此也好，他方才得了嘉奖，这个节骨眼上万不可让皇上挑到错处。
另一边，太子府。
马车到站，沈时鸢先一步下了马车，燕冥轩则在月峰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
“月峰，你先退下。”
月峰躬身应是，悄然退至一旁。
沈时鸢与燕冥轩并肩走进府门，一路无言。
两人穿过回廊，踏过青石小路，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
沈时鸢挥退了包包，只留下两人独处。
前往静心苑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沈时鸢率先打破了沉默，“殿下是否有话要问妾身？”
燕冥轩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背在身后，“沈纤月的脸，可是你……”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今日他早就赶到了沈府，将沈时鸢和沈纤月等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只是当时他没有现身，而是选择在暗处观察。
沈时鸢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是。”
燕冥轩剑眉微蹙：“为何？”
沈时鸢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往日她处处给我使绊子，我自然也要让她尝尝那种滋味。”
燕冥轩望着她清冷的眉眼，心中竟生出一丝欣赏。
“既然如此，太子府为何先前不与本宫说实话？”
曾经，他也曾怀疑过沈纤月的脸是沈时鸢所为，但当时沈时鸢极力掩饰，他便没有深究。
沈时鸢淡淡一笑，“那时初来太子府，自然要谨慎些。”
“那如今又有何不同？”
沈时鸢迎着他的目光，“因为妾身发现，殿下似乎不同传闻那般不堪。”
燕冥轩眸光微动，“哦？那在你眼中，本宫是怎样的人？”
“殿下很好。”
这句话是沈时鸢的真心话，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我原以为殿下不会来。”
燕冥轩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的暗纹，略微扭过头去，“恰好路过罢了。”
“不管怎么说，臣妾都要谢过殿下。”
燕冥轩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静心苑的主屋前。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沈时鸢径直走到桌边，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燕冥轩，“这是最后一个疗程的丹药，殿下服下吧。”
燕冥轩接过瓷瓶，打开瓶塞，里面的丹药呈淡金色，散发着清幽的药香。
相较于之前几次的猜忌，他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丹药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