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航清单落地的第二天一早,联席室把地图收起,只留三行粗字。
公安在左,检察在中,市监在右。
白板边写四个字,只问动作。
李一凡点头,合议开始。
检方牵头的是成瑶,省检二处负责人,素以硬而准着称。
市监这边由周砚青坐镇,稽查总队长,原广城打假骨干。
公安侧仍由顾成业总牵,春城局长霍景澜压住城市面。
罗景骥负责把民生口和金融口接上,落点不丢。
第一起并案选的是培训转介。
检方把链路压成三页,讲师到对接到收款,步步对应。
市监对照广告与劳务边界,指出两处假外包。
公安补上夜间取证的位置与人员在场记录。
成瑶提醒别纠缠定义,直接落三件事。
一,讲师是否收点补贴;二,谁对接谁;三,款从哪来往哪去。
周砚青把两张报销单贴在桌面角,时间与车票连成线。
顾成业把执行顺序写成四句,先扣实物,再扣人,再问钱,再回损。
第二起并案盯边贸联动。
检方递来三次货流对照表,仓、车、厂对齐。
市监指出两处标签复用,货没动,纸在动。
公安补上仓位夜巡记录与司机口述,箭头回到同一个人名。
合议室里没有争词,只有画箭头。
谁在谁后,谁在谁前,明白就把下一步写出来。
罗景骥把民生线另起一页,药品、校餐、医院优先。
卢恒在边上写一个词,护住。
第三起并案压到口岸中转。
检方只问谁开门谁收门,时间点对在雨夜。
市监从装卸单捞出一张临时过磅条,数字跳得可疑。
公安把那晚值班表翻出,某个值守名从表上消失。
名叫齐博,口岸外包保安队兼职班长。
他在前一晚请了短假,手机从那刻起不再上线。
技侦回溯到最后一处定位,停在城西一栋国企旧楼。
楼名叫城资机电厂,老楼,牌子还在,许多年没满负荷。
合议室里没惊叹,只有笔尖落纸。
三端决定把第四起并案也带上,钱路剥离。
检方压下快诉清单,先定能当庭的,再把重案拉开。
市监把涉案商户按类分开,避免误伤正常回款。
李一凡把四行写在白板边。
动作先行,口径随后;民生不误,法度不慢。
他说完,椅背轻轻往前倾,合议继续。
中场转入内查。
省里督察室把上周几起泄露信息的影像流转单摆上桌。
不是大窟窿,却像细针扎手心,一扎就疼。
顾成业只要一个名字,谁把试题和话术从局里端走。
霍景澜把“内鬼”两个字按住,换成更实在的表述。
人在哪里,怎么离开,去了哪栋楼。
三条线很短,很直,很快碰到同一栋楼的门。
城资机电厂,国企改制遗留的办公区,电梯有时响,有时不响。
队伍出发前,李一凡提醒两句。
老楼多暗道,多闲置房,注意通风与电。
其次别破坏旧档案,很多账在那些纸里。
他说完,手在桌面轻点一下,车队分两路。
旧楼的门卫室贴着泛黄的通知。
巡组喊话,门开得不快,门卫眼神闪了一下。
楼道里有潮味,墙角积着灰。
一层一层往上走,脚步声像在旧木板上跳。
三层尽头有一道半掩的门,里面有光。
桌上摆四台旧电脑,边上是两部固定电话。
墙上钉满小卡,写着问候语和收尾语,类似话术。
抽屉里有几张表,纸边磨得毛了,显然常翻。
屋里只有一人,三十岁上下,自称临时看守。
他的手机关机,口袋里有一串钥匙。
问他谁来谁走,他说只是帮忙开门。
问他钥匙从哪来,他说放在信箱里,没人认领。
四层的小间里有更像答案的东西。
地上堆着耳麦、卡托、旧手机,角落里一只碎纸机。
电源处有焦痕,像是前几天烧了一次。
窗台外是老楼的外架,能通到隔壁单位。
五层是老会计科的房间,铁柜还在。
柜门上挂着斑驳的锁,钥匙口插着一截断片。
霍景澜让人把锁取下,柜里躺着几册票据和往来账。
账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岳涛。
另一侧的楼梯间落着灰鞋印。
脚印一直往顶楼去,顶楼是一间旧会议室,门虚掩。
桌上摊着一张城内地图,红笔圈了几处仓位与网吧。
窗台有烟灰,还带着一点温度。
楼外的车棚下停着一辆小货车。
后斗盖着帆布,角上压着砖头。
掀开后一阵冷风,箱里是装好的耳机、座机和几本便签。
便签上写着姓名缩写与代号,头上写着下次搬走的时间。
城里的另一支队伍同时去找岳涛。
他租住的民宅冷冷清清,床板上无褥。
桌上只留一张名单,名字旁填着省份缩写。
窗台上压着一张旧工牌,单位正是机电厂。
并案合议室里,检方与市监把这条老国企线并成一页。
一行写改制遗留,一行写外包租用,一行写夜间出入。
公安在页脚落下跨区协作的时点,下一步去找开门人。
罗景骥把国资委和街道拉进通话,老楼的产权与租用当场厘清。
成瑶决定把“培训转介案”的轻重再分一分。
讲师与对接走快诉,仓与壳走并案,背后的人留作专案。
周砚青把涉案营销公司的广告与资质撤下,恢复正常流量。
顾成业把夜巡扩大到老楼一带,防止今晚搬空。
午后,旧楼里又有收获。
墙角的纸箱底下压着几张工资条,发薪单位写着保安队。
保安队的负责人姓齐,电话关机,家里人说两天未归。
齐博与齐姓负责人关系密,彼此电话常在同一时段开合。
银行侧同步跑表,发现一张工资代发卡在最近两月频繁异动。
卢恒让支行核对发卡主体,记录在内页。
支行反馈来一个名字,城资机电厂下属后勤公司。
这条线绕回来,正好扣上旧楼。
执行局那边把涉案物资封存位置换到了更安全的仓。
朱衡提醒不要在老楼里做多余动作,保存现场即可。
合议室点头,所有人继续往下一格推进。
李一凡看的是顺序,动作不断,链不停。
媒体组没有进楼,只拍大门口与院内的树影。
林允儿把短片做成两段,一段护航,一段并案。
配文只有两句,上游护住,下游断根。
评论区不喧哗,更多人在问老楼的事怎么继续。
傍晚,三端再合议二十分钟。
检方报出快诉清单与并案清单,顺序分明。
市监把老楼资产与租用情况形成一页,一看便懂。
公安把围堵圈收紧,夜里留三组人在附近盯守。
顾成业又去看了一遍顶楼。
风从破窗里钻进来,纸张轻轻抖。
他把地图收起,夹在腋下,眼睛里没有火气,只有一点沉。
下楼时,他在三层停了一秒,像是在听楼板的回声。
合议室关灯前,李一凡在白板角上添两行。
老楼不拆,先把路堵严;
人不放,先把账核清。
他把笔帽扣上,转身出门。
走廊里,电话震了一下。
纪委那边的值班员发来一条信息,今晚启用监督专线。
第一通实名举报已经排队,内容指向商会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