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尘垂眸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大女儿的指尖还揪着他的袖口，小女儿的辫子蹭着他手背，忽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们的姨妈腹中正怀着属于他的孩子，这团乱麻般的境况让空气都沉得发闷。
两姐妹像是看透了父亲眼底的为难，忽而一左一右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鬓角。江诗涵先轻声开口，指尖替他抚平衬衫褶皱：\"爸爸，没事的呀，我们可以......让姨妈也做妈妈的。\"话音未落，江萌萌已攥住他另一只手，小脸上满是认真：\"爸爸，我们都知道啦，姨妈肚子里有你的宝宝呢。\"她仰起头时，睫毛在灯光下扑闪着，声音软乎乎却带着笃定，\"我们能接受的，你别难过嘛。\"
江逸尘僵着的肩膀忽然微微一颤，低头时正撞见两双盛满暖意的眼睛——大女儿眼里是故作成熟的体谅，小女儿眼底是毫无芥蒂的依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像团棉絮，轻轻堵住了他喉间所有艰涩的字句。
……
江逸尘望着女儿们澄澈眼眸里毫无怨怼的坦然，喉头陡然被一股热流堵住。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指腹先轻轻拂过她们鬓角的碎发，才敢揉了揉姐妹俩的后脑勺，将她们狠狠搂进怀里。掌心触到女儿们温热的脊背，那细微的战栗让他惊觉自己的指尖正抑制不住地发颤。下巴抵着她们蓬松的发顶，闻着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碎成温软的叹息：\"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忽而俯身贴近她们耳畔，温热的气息裹着胸腔里翻涌的愧疚与笃定，几乎要将字句烫得发颤：\"就算有了新宝宝，爸爸也绝不会丢下你们九胞胎和妈妈——\"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女儿们被灯光镀成金棕色的发梢，喉结重重滚动着，把后半句从紧咬的牙关里吐得格外清晰，\"爸爸会把心掰成均等的十九份儿，像给你们分糖果那样公平：给你们买新裙子时，也会给小妹妹或者小弟弟挑同款的婴儿服；带你们去游乐园时，会把婴儿车推在身边；就算半夜起来哄新宝宝，也会先替你们掖好被角。\"
怀里的小人儿们闻声将手臂缠得更紧，江萌萌的鼻尖蹭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江诗涵的指尖悄悄勾住他后腰的皮带。他能感觉到她们在怀里轻轻点头，发梢扫过他下巴时像羽毛搔刮，细碎的鼻音混着\"嗯\"的应答，像两只归巢的幼鸟，用柔软的羽翼回应着这份沉甸甸的承诺。房间里的暖光静静流淌，将三人相拥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晃悠悠地漾着温度，仿佛要把这片刻的和解酿成永恒的琥珀……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咕噜噜”的肠鸣声，像个憋不住话的顽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悠的脸颊“腾”地漫上红霞，指尖绞着衣角，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墙缝里。床上的林薇望着妹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涟漪，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林悠你……饿坏了吧？连午饭都没吃就赶来？”
林悠跺了跺脚，鼻音里裹着委屈：“我的亲老姐！老师给奶奶打电话时，我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早饭扒拉两口就往这儿冲。早上排了半宿的票，又硬挤上摇摇晃晃的长途汽车，颠到中午才挪进帝都城……”她忽然压低声音，偷偷觑了眼江诗涵，发梢扫过肩头时带起细碎的痒，“幸好路上撞见诗涵姐姐，不然我跟奶奶在迷宫似的……上打转，指不定啥时才能摸到这儿呢！”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又“咕”地叫了声，像是在帮腔。江萌萌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小辫子都跟着颤，连江逸尘攥着袖口的指节都松泛了些。林悠窘得往床尾缩了缩，却被林薇一把拉住手腕——那只手虽没什么力气，却暖得像团棉絮，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
方梦岚从怀里摸出个凉透的馒头，塞到林悠手里：“丫头，先垫垫肚子。”就在这时，江逸尘走到两人面前，声音温和：“老人家，不嫌弃的话，一起去吃顿饭吧。我们午饭也没顾上吃。”他八个姐姐刚要开口，就被他一个眼神止住——那目光里带着点“配合演戏”的狡黠。
方梦岚看着江逸尘真诚的笑脸，语气郑重：“小伙子，这多不好意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江逸尘摆摆手，“你们是我女儿闺蜜的家人，哪能让你们饿肚子。”林悠连忙摆手：“江叔叔，太麻烦您了……”“不麻烦，”江逸尘弯起眼尾，伸手虚引着，“一顿饭而已，走吧。”
话音刚落，江诗涵已轻轻牵住林悠的手，指尖暖融融的：“林悠妹妹，走吧！”江萌萌则拽住方梦岚的衣角，仰着小脸笑：“奶奶，一起去嘛，就当陪我们吃饭呀。”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像两只温顺的小兽，把人往门口带……
一行人刚走到房间门口，江逸尘正要按下门把手拉开房门，林薇忽然从床上扬起声，字句像颗小石子投进静潭：“萌萌——我们不是刚吃过饭吗？在饭店还遇见江叔叔他们，还有姑姑和你三个堂姐呢。”
话音落下的刹那，江萌萌的小辫子僵在半空，江诗涵牵住林悠的手猛地收紧。方梦岚捏着馒头的指尖微微发颤，林悠惊得瞪圆眼睛，余光瞥见江逸尘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别慌”的手势，耳垂却不易察觉地红了。
林悠盯着江逸尘背在身后的手，歪着头问：\"江叔叔，您在身后比什么手势呀？\"江逸尘指尖一僵，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活动活动手指。\"林悠却不肯放过，追着话头说：\"可刚才我姐姐说，她和萌萌姐姐刚吃过饭，还在饭店遇见了她的姑姑，还有萌萌姐姐的三个堂姐......\"
她话音未落，江诗涵突然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江萌萌的小辫子\"唰\"地甩到胸前，圆眼睛瞪得像葡萄，而方梦岚捏着馒头的手慢慢垂了下去，目光在几个孩子脸上来回逡巡，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