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梦岚浑身剧震，枯瘦的手指攥紧了衣角，浑浊的眼底骤然泛起水光：\"原来您就是江萌萌的爸爸......\"她慌忙摆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嶙峋的手腕，眼角的皱纹里瞬间漫上红意：\"平日里都是我家林薇总受您家孩子照拂呢。\"
话音未落，老人忽然向下沉去，膝盖刚弯到一半、骨节即将触地的瞬间，江逸尘已如闪电般抢步上前，掌心稳稳托住她佝偻的背脊。他袖口擦过老人斑白的鬓发，声线里裹着不容置疑的郑重：\"老人家快请起！\"
方梦岚被他扶着起身时，肩头仍在微微发抖，江逸尘顺势将她引到藤椅边坐下，才继续沉声道：\"林薇既是萌萌的闺蜜，救她本就是该做的。孩子们在学校互相帮衬是常情，您这般大礼反倒折煞我了。\"他说着从内袋取出手帕，轻轻递到老人颤抖的手边……
方梦岚颤巍巍接过手帕，枯瘦的指尖在柔软的布料上摩挲片刻才哽咽出声：\"谢谢...\"随即将帕子按上泛红的眼角，堆叠的皱纹间渗出的浊泪顺着沟壑蜿蜒，很快在素白的帕子上洇开深色水痕。她低头擦拭时，稀疏的白发垂落额前，后颈凸起的骨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青白色，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牵得领口跟着起伏。
江诗涵指尖轻轻戳了戳江逸尘的手臂，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爸爸刚才说'我是江逸尘，萌萌和诗涵的父亲'时——\"她故意压低嗓音模仿大人的声线，脑袋一晃一晃的，发梢扫过父亲的领口，\"还有那句'多得您孙女照拂'，简直帅得像电影里披斗篷的骑士！\"
江萌萌立刻挤到两人中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发尾的粉色发绳随着动作蹦蹦跳跳，蹭得脸颊泛起红晕：\"对对对！刚才爸爸弯腰扶奶奶时，袖口顺着动作扬起的样子，连阳光都跟着转圈圈呢！\"她仰起脸望着父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影子，\"就像故事书里会魔法的先生！\"
……
江逸尘闻言低笑出声，大掌依次揉过两个女儿的发顶，指腹蹭过诗涵微卷的发梢时故意顿了顿：\"爸爸藏着的本事啊，\"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眼角的笑纹里漾着狡黠，\"可比刚才那手帅多了。\"
萌萌和诗涵瞬间对视一眼，四只眼睛亮得像点了烛火，小身子不约而同往前探了探。诗涵拽住父亲的袖口轻轻摇晃，萌萌则踮起脚尖扒着他的胳膊，稚嫩的嗓音里裹着按捺不住的雀跃：\"真的吗爸爸？\"两人仰着的小脸上，睫毛在阳光下投出颤动的影子，像两对欲飞的蝶翅……
江逸尘弯起眼角：\"自然是真的。\"话音未落，屋内忽然漫起轻笑声。江婉仪等八姐妹身侧，江秋灵指尖轻点着膝头锦缎：\"弟弟可听过匹诺曹的故事？\"
他刚从女儿们发亮的眼睛里移开目光，闻言看向斜对角的八姐，眉梢微挑：\"八姐怎突然提起这个？故事自然是知道的。\"
江秋灵慢悠悠抚平衣摆暗纹，眼尾的细纹里漾着促狭笑意：\"我是想提醒你——\"她拖长语调晃了晃指尖……在光线下掠过细亮的弧，\"匹诺曹说谎时鼻子可是会变长的。\"
……
江逸尘喉头轻滚，视线猝然飘向窗外簌簌摇晃的竹影，指尖无意识蹭着鼻尖吹起口哨。不成调的音符刚从唇间漏出就跑了音，他余光瞥见八姐那双眯成月牙的笑眼，绣着缠枝莲的袖口被指尖攥得发皱，心里正悻悻吐槽：好你个八姐，专挑这当口拆我的台！
江婉仪抬手掩住笑弯的眼角，指缝间漏出的笑意让眉梢都弯成了月牙。江雅琴手肘轻撞身旁的江芷若，两人望着小弟僵在原地吹口哨的模样，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光滑的地板，衣摆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江碧君笑得肩膀发颤，素手攥着衣襟前的盘扣，连声道：\"快瞧快瞧——\"江静雅往江雨昕身后缩了缩，乌发间的赤金步摇随着笑声轻轻晃动，碎钻在鬓边溅起细碎的光。\"小弟这耳朵尖都红透了！\"江忆雪眼波流转，与江秋灵对视的瞬间，两串银铃般的笑声撞在木窗上，惊得檐下风铃急急摇晃，叮咚声混着满室笑语，惊飞了窗外竹梢上停驻的麻雀。
江逸尘本就尴尬地吹着跑调的口哨，听见姐姐们的笑声，耳尖霎时烧得通红。他猛地转头瞪向众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里透着气急：\"不许笑！都不许笑！\"那发颤的尾音裹着三分恼意七分软糯，倒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兽般撒娇。
姐姐们笑得更欢了，江婉仪扶着桌沿笑得直不起腰，江雅琴指着他发颤的肩头直喘气：\"快看小弟这耳朵——红得能滴血了！\"满室笑浪如涟漪荡开，江静雅笑弯了腰去拍江雨昕的手背，连檐下风铃都凑热闹般叮咚作响。江逸尘被看得愈发窘迫，脚尖在地板上碾了碾，突然转身把发烫的耳根藏向窗棂，却忘了身后垂落的竹帘正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摇晃，将那抹绯红的耳尖漏了个彻底……
江逸尘见姐姐们笑闹不休，忽然转身直视江诗涵与江萌萌，扬声道：\"诗涵萌萌，我带你们九姐妹入赘！\"这声宣告如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江婉仪等八姐妹的笑声骤然凝在唇边。满室顷刻间静得落针可闻，江雅琴捏着衣襟的手指僵在半空，江芷若睁大了杏眼望向小弟，连檐下的风铃都忘了叮咚作响。众人目光如芒刺般聚在他身上，唯有江逸尘发颤的声线还在寂静里轻颤，惊得梁间燕子扑棱着翅膀掠过横梁。
江静雅款步走到江逸尘身前，纤长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眼波流转间带着笑意：\"弟弟这是想入赘到哪儿去呀？\"
江逸尘梗着脖颈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声线里透着……人的执拗：\"我跟苏凝霜都有九胞胎了，自然是要入赘到她家！\"话音未落，耳根却先泛起薄红，偏偏还瞪圆了眼睛直视着姐姐，仿佛要拿这宣告压过心底的羞赧，惹得檐下光影都跟着他发颤的声线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