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继续哭喊求饶：“都是夫人的吩咐，我不得不听啊。夫人怕沈姑娘缠着少爷不放，说是为了少爷的前程，让人牙子把她卖去做奴婢。我这次回江州打听，才知道她被卖去翠云阁。殿下饶命啊，我对那位青荷姑娘的事一无所知。”
所有人都看向郭月。
谢怀琛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眼里闪着暴怒的寒光。
沈知州也瞳孔紧缩，里面燃着怒火，又惊又怒：“你这个毒妇，你……”
“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裴子延红着眼难以置信。
郭月惊恐得掉眼泪，摇着头，目光不停闪躲：“我……我没……”
大家废话没说完，沈鸢第一个冲过去掐住郭月的脖子，表情从未有过的凶狠，双眼冒着愤怒的红光，仿佛索命的冤魂，声调尖锐刺耳：“你竟然如此害我，还敢拿这事要挟我，我要杀了你！”
原来我不是倒霉被人牙子看上，我本来就快到兰陵了，不用卖身我也可以活下来。
我那么努力地活下来，我本可以清清白白去找爹，竟然被你这个毒妇卖去青楼。
我怎么都逃不掉，天天挨打。还要去学着伺候男人。若不是遇到太子，我说不定现在还在翠云阁天天伺候男人，永不见天日，无尽绝望。
我娘曾经多年为裴老夫人调养身体，我从未对不起裴家，没多吃过你一口饭。你为了你儿子的前程竟要毁我一生。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沈鸢此刻的心情就如曾经要手刃仇人的柳寻芳。
你平白无故就要害我一生，我要血债血偿。恨死了！
沈鸢拿出吃奶的力气，掐得郭月要窒息，双手使劲儿想掰开她的手，指甲划出血，可完全掰不动发疯的沈鸢。
饶是沈知州和谢怀琛都是见过世面的男人，这会儿也被沈鸢惊住。毕竟平时的阿鸢能娇得走不动路。
所以娘快被掐死的裴子延第一个反应过来去拉住沈鸢：“阿鸢，你冷静点。”
沈知州一脚踹开裴子延。
他爬起身还想扑过去救人。谢怀琛示意侍卫拦下他，然后心疼地看着沈鸢。
沈鸢边掐边委屈愤怒地流泪哭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们裴家。”
她力气还是不够大，没把人掐死就手累了，松开手歇一会儿。
郭月趁机喘口气，咳嗽几声，撕心裂肺：“子延，救我……娘都是为了你啊。你们不能杀朝廷命官的娘。就算是我干的也罪不至死。你们不怕这事宣扬出去吗？”
裴子延痛心疾首：“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对阿鸢。”
沈鸢气得暴跳起来继续掐。
沈知州此刻心脏被揪住一般难受。女儿真的被卖去青楼，她从未对自己提过。阿鸢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突然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这个爹不管做什么，都难以弥补对她们母女的亏欠。
谢怀琛让人将郭月按住，主动递了一根锁链给沈鸢，轻摸着她的脑袋温声安抚：“别怕，我都能处理好。别伤着手。”
谢怀琛不觉得沈鸢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相反，她能对伤害自己的人狠得下心，这是好事。
沈鸢接过锁链后毫不犹豫地套上郭月脖子，眼中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狠意。
郭月意识到她真的要杀了自己，惊慌哭喊：“阿鸢，我对不起你。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真的罪不至死。我保证再也不会找你麻烦……”
裴子延也眼中含泪，哀声恳求：“阿鸢，求求你放过我娘。我再也不会纠缠你。我知道我不配。求求你饶她一命……”
沈鸢边用力勒住郭月脖子，边气势汹汹咬牙切齿说：
“我与你们裴家无冤无仇，她却害我差点在青楼被人践踏一辈子。方才在侯府，她还想用这事要挟我嫁给你。若不是被拆穿，她还会继续拿捏我一生。她不死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
最后郭月眼珠逐渐变得混浊无光，脖子一扭，被勒死了。
“娘……”裴子延手停在半空，垂下头，泣不成声，也无话可说。
沈鸢这才松开手，瞬间泄了力气，人仿佛失了魂，歪倒在谢怀琛怀里，不停喘气。
沈知州看着太子殿下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像保护自己的所有物，眉眼间温柔缱绻。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加一万个为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话。
其他人更是惊得不敢出声。
此刻气氛诡异。只有哭泣声隐隐作响。
裴子延抽泣着爬到郭月身边，即便已经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气息，还是颤颤巍巍抬手放在她鼻尖，再挪到她脖颈的血痕处轻轻探了探。
神色痛苦又悲哀，想问一句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说不出话。这问题自己都能回答，就是那句万年不变的“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原来是自己害了阿鸢。当初曾在兰陵见过她，她在那时候就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吧。
难怪她说他们之间早就结束。自己对她的每一次挽回都是在伤口上撒盐。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缩在谢怀琛怀里双目无神的沈鸢，像个没有意识的布娃娃一般。
她仿佛身上发冷，微微颤抖。谢怀琛将她抱得很紧，替她轻轻揉着手。
裴子延想说声对不起，嘴唇微微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垂眸又看到郭月，他缓缓闭上眼，眼眸和双肩止不住颤抖，情绪崩塌。
管家和紫菱都愈渐感到如坠冰窟。跟刺客有关得死，可害了侯府大小姐，是不是也要死啊。
半晌后，沈知州见沈鸢依旧回不过深神，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阿鸢，别怕。爹在这儿。”
沈鸢有点意识，眨了眨眼睛。可依旧一副目中无神，生无可恋的样子，也不肯从谢怀琛怀里出来。
兴许是知道砚之和爹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她需要缓缓。于是整个人愈加无精打采，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谢怀琛觉得怀中人需要好好休息。平静的声音打破沉默：“沈侯爷，裴公子，你们说说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