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琛突然停下脚步，神色认真地面对沈鸢，眼中竟然含着内疚和心疼，仿佛很沉重地说出：“青荷，我来晚了。我若早些来，定不会让你受苦。”
沈鸢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只当他在说大话，故意撇了撇嘴角冷哼一声：“像你们这种奸商才不会那么好心。粮价都给咱老百姓炒上天了。”
谢怀琛有口难言，苦着脸难以解释：“青荷，我……”
“哇，我要买这个！”沈鸢突然叫住了一个推着小木板车卖鬼脸面具的小商贩。
话题被打断，谢怀琛陪着她挑选面具。
她故意挑了一个便宜的大众牛头鬼脸面具，扔到人海里，谁也认不出来。
谢怀琛从没特意过过鬼节，现在入乡随俗，依着她的喜好，也随手取了一个牛头面具。
沈鸢把牛头往脸上一戴，对着谢怀琛做了个唬人的手势：“好玩，我要一直戴着。”
谢怀琛也戴上面具，一把握住她的手：“这里人多，别走丢了。”
沈鸢心里拔凉拔凉地想，你到底是怕人丢了还是银子丢了。
丢一下你会死么啊啊啊！
面具下的脸生无可恋。
终于，二人走到了一处拐角。
这里是个十字路口，人来人往。时不时有马车经过。
二人所在之处是个茶楼，里面有说书人正在讲民间神话故事。
男女老少都听得津津有味，大堂满座，有人在大门口站着边吃东西边听。
而街对角是家卖红糖酥的点心铺子，生意火爆排着队。
沈鸢故意停下来要听故事，然后指着对角的店铺说：“砚之，我想在这里继续听，你能去给我买点红糖酥吗？”
过去就得排队，人来车往，看不清这边的情况。更何况两人都戴着面具。
从没干过这种事的谢怀琛本想派属下去买，可见到沈鸢一双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像潋滟生辉的镜湖一般。
她一定更喜欢自己亲自给她买回来，像这兰陵城普通的百姓一般。
谢怀琛点点头，捏了捏她的手腕，沉声嘱咐：“那我过去买，你就在这里等我。”
沈鸢声音含笑：“我就在这里听故事。”
谢怀琛这才放开她转身去对面街角。
沈鸢见他的身影融入人群中，眼神渐渐变得冷漠机警。
趁着一辆马车正巧经过路口。沈鸢赶紧快速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她心里怦怦直跳，恨不得赶紧飞奔起来。可这边全是商业区，人相对较多，她不太跑得快。
而且怕冲撞到人动静闹大了，搞不好附近官差会过来盘问。
就这样紧赶慢赶，才刚要拐到别的街，沈鸢记得附近有地方可以租马车。
正准备往那边奔去，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拦住她的去路。
吓得本就精神紧张的沈鸢呼吸骤停，退后了两步，差点叫出声。
“姑娘，你要去哪里？”卫离皱眉问道。
沈鸢对这个人有印象，这不是她被紫菱算计的那晚带她去谢怀琛那里的人吗。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谢怀琛提到过有派侍卫暗中保护她。
难道是这个人。有人一直看着她！
沈鸢顿时不知所措，感觉心要冲破心脏蹦出来了，脊背冒冷汗，脸色惨白，攥紧了袖中手指。
若不是面具遮掩，她现在已经暴露无遗。
怎么办？
沈鸢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虽然自己刚刚擅自离开，但是并没有慌忙逃窜。对方可能还没搞清楚她要干什么。
她强装作惊喜地指着他问：“'啊！我记得你。你一直跟着我的吗？”
卫离点点头：“属下卫离，公子命我暗中保护姑娘。”
沈鸢一拍手掌，欣喜地笑道：“太好了。我差点把你忘了。我本想趁你家公子去买东西的时间，
赶紧回来先前走过的地方买糖人。可怎么快走完一条街也没找到。你还记不记得在哪里啊？”
沈鸢紧张得咬了咬舌头，生怕自己表现得不自然或者太刻意。
卫离听完这话，略显疑惑道：“糖人？你早就走过了，没看到吗？”
沈鸢眼睛一亮：“是吗？可能我没注意。我对这里不熟悉。那你快带我过去吧。”
卫离虽然心中有些生疑，但他的任务是保护沈鸢的安全。看她急匆匆往这边走，更担心她是不是遇到麻烦。
于是回道：“我先带你回去见公子，以后遇到麻烦可以随时唤我。”
沈鸢乖巧地点点头：“多谢卫离大哥！”
结果逃跑才刚开始，就被带回去。
谢怀琛已经买完点心回来，却没看到人。
明知这种地方她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况且有卫离跟着，就算出什么事也会很快解决。
可乍然不见人，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不安。
天灾刚过，江淮一带仍旧混乱。她一个弱女子若是真走丢了，在外面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果然没过片刻，沈鸢就被卫离给带回来了。
看到人完好无损，谢怀琛总算松了口气。
可转眼间心中便生出一丝不悦，声音微冷：“你去哪里了？”
沈鸢已经整理好表情，取下面具委屈地解释：“我听到说书人讲到故事里面的女子画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糖人，
送给那位书生吃。书生吃了后就会死心塌地爱上她。我就想着赶紧去买一个试试，可我迷路了。”
谢怀琛听得一怔。
旁边的卫离忍不住憋笑。原来那么急着跑去买糖人是因为这个。
不过谢怀琛眼角余光冷冷地扫过来，卫离立刻闪身，原地消失。
沈鸢这话让谢怀琛没了脾气，面具下的表情变得无奈又好笑，声音也温和许多：“那讲的是故事里狐妖的法术，你怎么连这都信。”
沈鸢其实心里慌得很，故作任性地抓住谢怀琛的手娇声道：“万一是灵验的呢。砚之，我不管，我要去买糖人。”
谢怀琛眼中依旧深邃得看不出什么波澜，可面具下的嘴角却勾起温柔的笑：“那你也不该自己乱跑。你先吃着红糖酥，我陪你过去吧。”
说罢便从手中拎着的袋子里取出油纸包裹好的一小份递给她，剩下的自己继续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