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松堂。
谢老夫人在厅堂内坐立不安的等着,稍微有点动静就朝门口望去,哪怕被屏风门帘隔着,也要看,仿佛这样就能把人望到了一般。
陈妈妈站在一旁,眼珠子就跟着谢老夫人的身影动,就这,她都觉得累得慌:“老夫人,您要不歇一会吧,奴婢在这旁边瞧着都觉得累了。”
“你累你歇着去,我不累。”谢老夫人朝着陈妈妈挥了挥手。
陈妈妈只能无奈的站在一边,当主子的都没有要休息,她这个做下人的怎么能休息呢。
没一会,谢老夫人又站起身来了,絮絮叨叨的跟陈妈妈念叨着:“前头还没消息传回来吗?不是说今儿个到的吗?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底下派去接应的人偷懒了?压根就没去城门口等人呢?”
自从谢晚棠被送到她身边来养后,长到这么大,从来就没离开过她这么久,她心里的牵挂,一点都不比旁人少。
陈妈妈被谢老夫人一连串的问题整得头都晕了,这一晌午,她都不知道回答过多少遍了,她走过去扶住谢老夫人的胳膊:
“您就放心吧,谢泉早早就派了人去等了,京中今儿早上刚下了一场雪,雪天路滑,马车走得慢些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待会就到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这屁股刚一挨上凳子,门口就又传来了动静,谢老夫人忙探头去看。
原本还以为又是自个臆想了,没想到这回门帘子是真的被掀开了,一道俏丽的身影陡然从屏风后头跃了出来,仿佛自带着明媚,一下子整个厅堂都亮了三分。
“祖母!”谢晚棠朝着谢老夫人扑了过去。
“晚棠!我的心肝!”谢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来,敞开双手接住了谢晚棠。
谢晚棠这回倒是没哭,只是把脑袋搁在谢老夫人肩膀处,亲昵的蹭着,谢老夫人红了眼眶,一只手爱怜的抚着谢晚棠的小脑袋瓜子。
“你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可把祖母挂念坏了。”
谢晚棠从谢老夫人怀中退了出来,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谢老夫人瞧:“祖母放心,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以后再也不离开您这么久了。”
“好好好。”谢老夫人欢喜得连连点头应下。
“祖母,这就是我外祖家的时澄表哥,时洛表哥和时彰表弟。”
宋时澄几个也跟着走进厅堂来了,此时就在一边候着,听到谢晚棠介绍,当即走上前去,跪在地上给谢老夫人磕了个头。
“晚辈时澄,愿老夫人喜至庆来,永永其祥。”
“晚辈时洛,愿老夫人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晚辈时彰,愿老夫人顺颂时宜,百事从欢。”
谢老夫人本来就慈爱晚辈,这一下看到这么多喜气的少年郎,礼数还做得这般足,当即喜得眉开眼笑,连忙让人站起来。
“好孩子,快快起来。”
宋时澄三人便顺势站了起来,排成一排站在谢晚棠身旁,都是些长得好看又喜气的孩子,谢老夫人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陆引鹤慢了一步,这才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先看了谢晚棠一眼,才走到谢老夫人跟前去,躬身行了一礼:“引鹤见过老夫人。”
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引鹤过来了。”
陆引鹤站直了身体,看了对面的谢晚棠一眼,见她身旁站满了人,压根都没有他的位置了,他眼神幽幽似有若无般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谢允修走进来,活跃的跟谢老夫人问了个安,又跟谢晚棠嬉笑打闹了几句,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宋家几人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
要不说什么叫做臭味相投呢,不到半个时辰,宋时澄宋时洛就跟谢允修打成一片了,哥三个好得跟亲兄弟似得,谢允修也不让那两人去住客院了,直接拉到自己的院子去一块住。
反正他那个院子大,自己又没成亲,东西厢房都空着,于氏也懒得管,随他们三个折腾去,只要不把院子拆了就成。
宋时彰就没跟着那几人一块闹腾了,特别安分的住在了客院里。
谢晚棠则返回到栖然院,时隔小半年不见,昔日花团锦簇的院子,如今都已经裹上银装了。
还有一同被裹上银装的,还有陆引鹤那颗一直追随过来的心。
谢晚棠一个眼神飘过来,陆引鹤连人带心就都被如月拦在栖然院的外头了。
陆引鹤就在门口站了许久,久到南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提醒着:
“大人,咱一直站在这院门口是不是不太好啊,这......好歹是内院啊。”
旁边还偶尔有小丫鬟经过,那八卦的视线就这么落在两人身上,也就陆引鹤心性沉稳不在意,倒是南山有点受不住了。
陆引鹤看着那紧闭的院门,有些无奈失笑,冲着南山吩咐道:“你去把我今早买的那些东西都提进来。”
“是。”南山麻溜得应了一声,只要不让他站在这,让他干什么都成。
陆引鹤买的那些东西都还放在马车上,南山满满当当提了两只手,全是些点心吃食,都是谢晚棠平日喜欢吃然而这段时间在苏州吃不上的。
陆引鹤今早一早就出门去买了,全都是他亲自采买的,绝无一样是假手于旁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