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能达成肮脏交易后,石隼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感觉肩上的压力更重了。
通往暗渠的门票已经拿到,但最关键的货物。
他的挚友岩魁,还被困在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狱之中。
黑狱,位于监天殿总部地下深处。
据说直接连接着地脉核心,布满了无数重强大禁制。
由最冷酷无情的狱卒看守,是监天殿关押重犯、磨灭意志的绝地。
别说救一个人出来,就是寻常执事想要靠近外围区域,都需要层层审批和严密监视。
石隼深知硬闯无异于自杀。
他必须利用规则,找到一个合理的、不会引起怀疑的进入黑狱外围的理由。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繁杂的日常任务。
经过仔细筛选和留意,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可能的机会——废弃刑具回收。
黑狱中一些损毁严重、失去灵性或被特殊力量污染无法修复的刑具。
会定期由外围执事组成的清理队,进入黑狱最外层的交接区进行回收、登记,然后运出销毁。
这是一个苦差事,因为即便只是外层区域,那弥漫的怨气与煞气也足以让低阶修士心神不宁。
而且流程繁琐,油水极少,通常都是被指派给像‘石三’这样没有背景、修为低微的执事。
石隼主动找到了负责分派此类任务的管事,表示自己愿意去。
那管事正愁没人愿意接这晦气的活儿,见有人主动请缨。
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乐得轻松,很快便将石隼的名字加入了下一批清理队的名单,时间就在明日下午。
这或许是唯一能相对合法靠近黑狱的机会!
次日午后,石隼跟随着另外三名同样愁眉苦脸的低阶执事。
在一名面无表情的高阶监察使带领下,通过数道森严的关卡,终于踏入了黑狱的外围区域。
一进入这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浓郁的血腥味、怨念以及某种法则被扭曲的压抑感扑面而来,让人极不舒服。
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几颗散发着幽光的宝石提供照明。
通道两旁是厚重的、铭刻着镇压符文的金属墙壁,隐隐能听到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和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他们的任务区域是位于入口不远处的一个方形大厅。
这里是狱卒与外部人员进行物资交接的地方。
一堆散发着不祥气息、锈迹斑斑甚至带着暗红污渍的破损刑具堆放在角落。
“动作快点!清点登记,然后搬走!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交头接耳!”
带队的监察使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便走到一旁闭目养神,但强大的神念依旧笼罩着整个大厅。
石隼低着头,和其他人一样,开始搬运、清点那些令人作呕的刑具。
他的动作看似笨拙缓慢,但神识却开始悄然向四周蔓延。
他在感知,感知那三枚锁神钉的波动!
那是打入岩魁体内、与他神魂相连的封印之物,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他就能感应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理工作接近尾声。
石隼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熟悉的波动。
难道岩魁被关押在更深处?
那样的话,他根本无能为力!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通往更深处的通道传来。
几名气息凶悍的黑狱狱卒,押解着十几个戴着特制镣铐、形容枯槁的囚犯。
正朝着大厅侧面的另一个通道走去,似乎是要进行转移或是进行某种处理。
石隼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那群囚犯的最后方,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踉跄前行。
虽然他浑身布满伤痕,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那标志性的强悍肉身也布满了封印符文,但石隼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岩魁!
他果然还活着!
但状态极其糟糕,仿佛随时都会油尽灯枯。
几乎在石隼看到岩魁的同时,岩魁似乎也心有所感,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与伪装后的石隼对视时,那原本死寂的眼眸中。
骤然爆发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激动,但随即又迅速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麻木。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没有任何交流。
但石隼知道,岩魁认出他了!
他也知道,岩魁明白了他的来意!
“快走!磨蹭什么!”
狱卒的呵骂声响起,推搡着囚犯队伍快速通过。
石隼死死低下头,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压制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他找到了!
石隼死死压抑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手头的刑具上。
他找到了岩魁,但这仅仅是开始。
如何在这位高阶监察使的眼皮子底下,在戒备森严的黑狱外围,与岩魁取得联系并将他救出,才是真正的难题。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机械的劳作中流逝。
正如石隼所料,长时间接触这些沾染了无数怨念与血腥的刑具。
即便是他们这些低阶执事,也开始感到心神不宁,周身仿佛缠绕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冷煞气。
“停!”
闭目养神的监察使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煞气已侵体,按规矩,去净室驱散煞气,一炷香后继续。”
这是黑狱的规矩,防止外部人员被煞气侵蚀过深,变成疯子或者被怨念控制。
对于石隼而言,这规定此刻却成了他唯一可能利用的喘息之机。
所谓的净室,其实就是大厅旁边几个简陋的石室。
里面布置了简单的净化阵法,散发着微弱的柔和光芒。
石隼和其他三名执事分别进入不同的净室。
石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但石隼能感觉到,那位监察使的神念依旧若有若无地扫过每个净室,确保无人异动。
石隼盘膝坐在阵法中央,佯装运功驱散煞气,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脑海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和方案,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斟酌。
一个个方案在脑中浮现又被否定。
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他的内衫。
他发现,在监天殿这严密的体系和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个人的力量和聪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
石隼死死咬紧牙关,目光落在净室粗糙的石壁上,仿佛要将其看穿。
他不能放弃,岩魁那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绝境中的一丝希冀,他不能将这丝希冀亲手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