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无法拒绝的命令
坂田道太走出电视台大楼，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
“坂田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司机恭敬地问道。
“回家吧。”
坂田道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今天这场直播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那些欢呼雀跃的股民，那些鼓吹繁荣的专家，他们真的看不到潜藏的危机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选择性地忽视，沉溺于虚假的狂欢中，不愿醒来？
坂田道太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纽约曼哈顿，藤井凉介站在华尔道夫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欲望都市的灯火辉煌。
“广场协议，只是一个开始。”
他望着窗外说道。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德川樱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德川樱清冷的声音：“凉介君。”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藤井凉介说，“下一步，让竹下哉尽快行动。”
“明白了。不过竹下大臣最近似乎有些犹豫。”
“犹豫？”
藤井凉介走到沙发前坐下，“他没有犹豫的资格。告诉他，如果不按计划行事，我会让他失去一切。”
“我会转达的。对了，住友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准备收购新日铁的股份。”
藤井凉介沉默片刻。
“告诉住友和中曾根，藤井也必须分一杯羹。”
他说，语速不快，像是在宣读一份陈述无疑的事实。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即传来德川樱的回复：“明白。”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几分迟疑：“坂田道太最近在电视上发表了一些不利的言论。他提到了东京股市虚假的繁荣，以及……”
“坂田道太？”
藤井凉介放下酒杯，“那个老家伙可真是个纯粹的爱国者。上次事件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我让人盯着他了。”德川樱说。
“让他继续说吧，毕竟日本是个言论自由的国度，而且现在的人们已经疯狂到听不进任何警告了。”
“不过如果他敢重回政坛，就把他交给花音。她知道该怎么做。”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
挂了电话后，凉介打开电视，将两腿交叠，仰靠在沙发上。
电视屏幕播放着日本的新闻，画面是热闹的东京证券交易所，各种数据不停地闪烁跳动。
他伸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高。
“日经指数再创新高！”
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今天东京证券交易所再次迎来一个疯狂的交易日，多支股票涨停，投资者们争相入场……”
画面转到东京街头的采访的画面。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激动地说：“我已经把所有积蓄都投入股市了！房子也抵押了，贷了款全投进去。现在每天都在赚钱，太爽了！”
“我老婆说我疯了，但你看看这收益，谁不想赚钱？”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计算器，“你看，光这个月就赚了三百万日元。”
旁边挤过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上班族，“我也是，把退休金都投进去了。现在日经指数这么强劲，不入场才是傻子。”
“对对对！”
中年男子用力点头，“我认识的人都在买股票。前两天我遇到以前的高中同学，他开出租车的，听说我炒股赚钱，立刻去银行贷款买股票了。”
镜头转向另一个穿着考究的女性，“我是银行职员，最近办理股票抵押贷款的人特别多。大家都想抓住这个机会。”
“股市只会涨，不会跌！”中年男子挥舞着拳头，“日本经济这么强大，房价那么贵，股票当然要涨！”
凉介看着电视，脸上没有表情。
他举起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道：“为即将到来的盛宴，干杯。”
东京郊外，一座古色古香的茶室里，木质地板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字画，空气中飘散着茶香。
矮桌上摆放着两只青瓷茶杯，热气袅袅上升。
德川樱坐在榻榻米上，腰背挺直，和服的袖口微微垂下，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对面坐着竹下哉，西装革履，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膝盖上的裤料。
德川樱拿起一旁的文件夹，动作干脆，手腕一甩，文件落在矮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竹下哉肩膀抖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叠纸张。
“下个月首相官邸要讨论金融改革法案。藤井先生和银秩兄弟会希望看到竹下大臣的远见卓识。”
“竹下大臣，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竹下哉伸手拿起文件，指尖有些僵硬。
他翻开第一页，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条款映入视线：金融自由化、低利率政策、放宽信贷额度……
“德川小姐，这……”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滚动，“这会不会太急了？现在推行这些，市场怕是撑不住。”
德川樱冷笑一声，“撑不住？竹下大臣，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竹下哉低头不语，手里的文件被捏得起了褶。
可他也清楚，藤井凉介和银秩兄弟会要的不是稳定，而是更大的疯狂。
“藤井先生有他的计划。”
“他需要你配合。银秩兄弟会也等着看结果。你该明白，他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竹下哉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藤井凉介手中的一枚棋子，而银秩兄弟会，那更是个横跨全球的庞然大物。
“可要是泡沫崩了……”
竹下哉终于挤出一句话，手掌摊开，手心全是汗，“日本的经济怎么办？”
德川樱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竹下哉。
她推开木窗，风吹进来，卷起她和服的下摆。
“不会崩的，在藤井先生的计划下，这场盛宴还会持续好几年。”
竹下哉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他明白，藤井凉介是在拿整个日本的经济当赌注，而他不过是这场豪赌的执行者。
“如果你不干，”德川樱转过身，手指指向他，“藤井先生会让你一无所有。你的位置，你的房子，你的家人，全都没了。”
竹下哉身体猛地一震，脑海里闪过妻子和女儿的笑脸。
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
“我……我知道了。”
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请转告藤井先生，大藏省会确保政策平稳过渡。”
德川樱点点头，重新坐回榻榻米上。
她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令嫒在波士顿大学的奖学金，藤井先生特意关照过了。”
竹下哉目光掠过那被抓皱的文件，声音低哑却透着苦涩，“劳烦藤井先生了。”
“还有件事，坂田道太。”
竹下哉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坂田道太？他不是退出政坛了？”
“他最近在电视上瞎嚷嚷，”德川樱的手指在桌面划了一下，像在抹去什么脏东西，“说了些对目前的经济形势不利的话。你得去警告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竹下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去办。”
“行了。”
德川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和服的褶边，“我就不多留了。希望下次见面，能听到好消息。”
她转身离开，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竹下哉坐在原地没动，肩膀微微塌下去，像被抽走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