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没再跟他废话，径直走向油锅。苏砚秋攥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别去，他们故意找茬，这油锅有问题！”
叶凡回头冲她笑了笑，眼神温柔却坚定：“放心，你男人还没弱到连枚铜钱都拿不出来。”
他轻轻挣开苏砚秋的手，脚步没停，走到油锅前忽然转身，目光直刺张子强：“你刚才喊得挺凶，现在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我要是能拿出铜钱，你喊我爷爷，不敢的话，就趁早缩回去，别在这充硬气。”
这话像根针，扎得张子强脸瞬间涨红。
他攥紧拳头，下意识看向张长老，见对方眼底藏着厉色，还轻轻点了点头，心里那点犹豫顿时被压下去。
这样输了他儿子的威信在洪门可就回一蹶不振了。
“赌就赌！”张子强吼出声。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手捞出来！”
张长老站在原地，看着儿子的背影，手指悄悄攥紧拐杖。
今天不管怎样，叶凡都得栽在这，洪门的权，迟早是张家的。
苏砚秋在人群后，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叶凡的背影，指尖冰凉得发颤。
张子强摔下话，转身就往堂外冲，他要给这个小子一点惊喜。
刚到门口，几个守在外面的帮众立马凑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堂主，这就去架油锅？”
张子强斜眼扫过去，语气恶狠狠的：“废什么话？赶紧的！”
其中一个瘦高个帮众搓着手，贼兮兮地凑上前：“堂主，老规矩不是掺半锅醋吗？这样看着热闹，也伤不了人……”
话还没说完，张子强就扬手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用什么醋？老子要的是全油！今天就得让那小子的手彻底废在里面！”
几个帮众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粗鄙又刺耳。矮胖的帮众边笑边点头。
“还是堂主狠！这小子敢跟您叫板，就得让他尝尝厉害！”
瘦高个也跟着附和：“对！全油烧开，别说手了，骨头都得烫化！”
他们嬉笑着去搬铁锅。
张子强站在原地，看着手下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心里只等着看叶凡断手惨叫的模样。
苏砚秋快步上前，从身后轻轻拉住叶凡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急意：“你不必如此，有我在，他们不敢真对你动手。”
她眼底满是担忧，方才张子强说要全油，她听得一清二楚，那根本就是要废了叶凡的手。
叶凡侧过身：“放心，我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目光扫过台下蠢蠢欲动的帮众，又看向张长老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而且，有些规矩，总得有人打破，有些脸面，也得亲手挣回来。”
苏砚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凡眼神里的坚定堵住了话头。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回头。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铁器摩擦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只见四个帮众抬着一口大铁锅走了进来，锅里装满了清亮的油。
张子强跟在后面，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刚进门就喊：“叶凡，油锅给你备好了！现在跪下磕头叫爷爷还来得及！”
叶凡扫了眼冷油，抬眼看向张子强：“油是冷的，拿什么捞铜钱？烧火。”
这话落在张子强耳里，瞬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他盯着叶凡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牙根咬得发紧，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
都这时候了还装镇定，等会儿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烧！给我往旺了烧！”张子强冲手下吼道，见帮众们刚把柴火架好，他嫌动作慢。
索性自己拎过一旁的汽油桶，拧开盖子就往柴堆上泼。
汽油顺着木柴缝隙往下渗，空气里顿时弥漫开刺鼻的味道。
“堂主，这……会不会太旺了？”有帮众小声嘀咕，却被张子强狠狠瞪了回去。
“废什么话？我要让他刚伸手就被烫烂！”
他擦了擦溅到手上的汽油，目光死死锁着叶凡。
越看越觉得对方那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刺眼，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响，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揍他一顿。
叶凡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甚至还抬手帮苏砚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别急，等油开。”那轻松惬意的模样，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张长老坐在高位上，看着下方的动静，手指反复摩挲着拐杖头，眼底满是阴鸷。
今天这油，必须让叶凡付出代价。
没过多久，柴堆轰地一下燃起大火，火苗窜得老高，舔舐着锅底。
锅里的冷油渐渐泛起细小的泡泡，温度越来越高，滋滋声不断响起，热浪一波波往周围涌。
帮众们纷纷往后退，只有叶凡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未变。
又过了片刻，油锅里的泡泡变得又大又密，清亮的油色也泛起了烟，一股焦糊味飘了出来。
油，彻底烧开了。
油星在锅里噼啪炸响，热浪裹着焦味往人脸上扑。
张子强往前跨了两步，指着叶凡的鼻子，声音里满是嘲讽。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赶紧跪下磕三个响头，喊我三声爷爷，再滚出洪门，我还能饶你一条胳膊！”
旁边的帮众也跟着起哄，张彪凑上前，一脸得意地劝：“小子，识相点就认怂！这全烧开的油，手伸进去就得废，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瘦高个帮众更是阴阳怪气：“就是！大姐护着你又怎么样？真断了手，她还能帮你接回去？别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他们的话越来越难听，有人甚至开始模仿叶凡断手惨叫的声音，粗鄙的笑声混着油锅里的滋滋声，让人心里发堵。
张子强看着叶凡依旧平静的脸，心里的火气更盛，又往前凑了凑：“怎么？哑巴了？再不跪，等会儿手废了，可没人帮你！”
叶凡没理会他们的叫嚣，只是抬手拍了拍苏砚秋的肩膀，示意她放心，随后迈开脚步，径直往油锅方向走去。
这一步踏出，原本喧闹的堂内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