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深受打击的胤禛，知韫抱起弘晖朝德妃告了别，原先挡在知韫身前的胤禟见状也跟着告退，只留下胤禛一人继续神伤。
德妃看着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又没脸劝说知韫不要和离。
那不是害人嘛！
她视线一转，看着一旁散发着淡淡忧郁气息的胤禛，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嫌弃，“早知今日，之前做什么去了？”
胤禛的脸色有些灰败，他从未想过这个结局，他只是想要知韫对他多一点点表情而已，不要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
难道这也错了吗？
“儿臣只是以为她不会那么决绝。”
德妃顿时语塞，一向温柔贤淑的人难得当着胤禛的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心想，也难怪她和老四亲近不起来。
“日出都不是每日一成不变，何况是人呢？”
繁华富贵的马车缓缓驰出宫门，车内宽敞雅致，也就显得胤禟和知韫之间空出来的地方更加明显了，仿佛还能再坐个两三人。
弘晖年岁还小，没有察觉到两人气氛的微妙，从知韫的身边屁颠屁颠地黏到了胤禟身边，童言无忌地开口。
“九叔怎么离额娘那么远？我过来都不方便了。”
上了马车后就安静下来的胤禟，正愁着怎么与知韫开展话题。
见弘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顿时把他抱到了腿上，两眼放着光，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九叔只是九叔，不能离你额娘太近，那是属于你阿玛的位置。”
一旁的知韫耳朵动了动，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对他话里的这个“阿玛”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也是，前不久才和“阿玛”吵完，她怎么可能有别的心思？这个词对她而言，太有性缩力了。
然而，弘晖却没有他们这些大人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开口：“那九叔做晖儿的阿玛，就可以坐在额娘身边了。”
胤禟两眼一亮，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正猛地看过来的知韫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随后又默契地移开了双眼。
只是在知韫移开了的瞬间，胤禟又忍不住看了过去，对他来说，哪怕一天下来只有看着知韫这一个活动，那也是非常幸福的。
思绪不断在心底翻滚，胤禟轻轻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语气略有些散漫，“九叔可做不了你阿玛。”
但嘴上是这么说着，他心底却不停地在反驳着，九叔做不了你阿玛还有谁可以！
同时，忍不住在心底哼着小曲儿默默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他才配得上知韫。
弘晖有些不懂，他见画本上都是额娘、阿玛和孩子组成，他的额娘就像画本里的一样，对他无微不至，而他也是一个乖孩子。
唯独阿玛不和画本相似，甚至他连见都见不了几次，仅有的几次印象还都不怎么好。
但胤禟这个九叔就不一样，他几乎是画本里的阿玛，对他好，带他出去玩，又教导他，最最最关键的是他也对额娘很好。
怎么不可以是阿玛呢？
于是，弘晖便也童言无忌地开了口：“九叔为什么不能是阿玛？九叔比阿玛还要对晖儿和额娘好，难道不是阿玛吗？”
不远处坐着的知韫猛地抬头对上胤禟含着笑意的眼睛，脸颊在不知不觉时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薄红。
胤禟看着跟块泛红的小甜白糕似的知韫，心底忍不住一软，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阿玛不是这样算的，要你额娘同意，才可以算作阿玛。”
弘晖的耳朵一动，脸上露出一抹沉思之色，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知韫身前，抬起一张乖巧圆润的小脸蛋，声音充满稚气地问道：
“额娘可以让九叔做弘晖的阿玛吗？弘晖不喜欢之前的阿玛。”
胤禛：吐血jpg.
知韫的耳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泛红了起来，看着弘晖充满童真的眼神，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胤禟的那几句话，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慌乱。
她几乎是支支吾吾地回道：“那……那怎么能行……”
滚动的车轮不断地带着马车前行，缓缓驰离了喧闹的街市。
弘晖的脸上很快便出现了明显的不解之色，随着周围再无半点嘈杂之音，一声洪亮的孩童声顿时响起：
“为什么不行呢？如果额娘担心九叔不同意……那九叔你愿意做弘晖的阿玛吗？”
胤禟眼里含着笑意看向弘晖，恨不得再摸一把他那毛茸茸的脑袋。
果然，这小家伙就是他的福星！
然而，知韫的反应却有些激烈，几乎是在弘晖出声后，她便立刻红着耳朵，有几分恼羞成怒地喊了句：“弘晖！”
随后，她眼神带着些许小心地瞄向胤禟，心中说不清到底是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不过，胤禟才不是那等磨磨唧唧，要心爱之人猜一辈子的人呢。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知韫明显对胤禛没了感情，他怎么可能还继续隐忍下去，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先动的情。
他久违的喊出那个带有一点点禁忌性的称谓，眼角眉梢间满是让人一眼便能看出的笑意。
“我愿意也想做弘晖的阿玛，不知嫂嫂可愿意给弟弟一次机会？”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遮挡地传进了知韫的耳中，让她顿时爆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来没有人对她表达过如此明显的喜爱。
就连胤禛也没有。
就连他们最亲密的时候，知韫听得最多的也只是一句“辛苦”，从未有过这样明晃晃的情感。
之后的路程，知韫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自己很烫，很烫。
胤禟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眼底依旧是毫不掩饰的爱意，直到两人快进去时，他才有些出格地问：“我可以有一个机会吗？”
这话虽然有点没头没尾，知韫的脚步却突然一顿。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胤禟的脑海中还回荡着那句令他心生涟漪的话：“等和离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