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一闪。
没人看清那是什么,只听见“嚓”的一声轻响,像一阵风拂面而过。
头领双臂还停在半空,手腕却已齐根而断,切口黑得发亮,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渗出。
“啪。”
两只断掌同时落地,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在尘土里抽搐。
两秒后,血柱才从断面喷出,溅了吴欣悦一脸。
她连眼都没眨,只是微微侧身,让开那股腥热。
“嗷嗷嗷嗷!!!”
头领的惨叫冲破喉咙,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跪倒,断腕在空中乱挥,血珠甩成一片红雾。
周围的红巾党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拉枪栓。
不过,已经晚了。
以吴欣悦为圆心,各种长短不一的幽影棘刺从地下甚至是空中凭空钻出。
它们是骤然绽放的毒藤,也是黑漆漆的獠牙,瞬间把包围圈反包。
最前排的几名红巾党连扳机都没扣下,胸口、小腹、便被斜斜贯穿,脚尖离地,被钉在半空;
血顺着黑棘汩汩淌下,却一滴也沾不到吴欣悦的衣角。
红巾党一向恃强凌弱,哪里遇到过这种阵势?
上一秒她还是个弱女子,下一秒已是杀人机器。
前排被钉在半空的红巾党嘴里溢出鲜血,眼睛瞪得滚圆,身体还在徒劳地抽搐,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后排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开枪,纷纷往后退,有人脚下一滑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想躲开那些怪异的黑棘,嘴里还不停喊着:“怪物!她是怪物!”
躲在屋门口观望的村民慌张地关起门,尽管之前红巾军禁止他们白天关门闭户。
吴欣悦站在血泊中,幽影棘刺她周围疯狂生长。
被钉在半空的红巾党们还在抽搐,但很快被锋利的边缘肢解,最终变成一阵碎肉与血雨。
通讯器里姆万巴的呼吸声骤然变得粗重,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吴欣悦使用幽影恩赐,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幽影还能这样使用。
如此美妙又如此残酷。
吴欣悦却充耳不闻,她板着脸,驱使着这些来自虚无的棘刺发动进攻。
又是几名红巾党成员倒下,或是被刺穿,两者经历的过程不一样,结局却都是相同的死亡。
剩下的红巾党成员开始溃散,甚至开始病急乱投医地闯入村民屋内。
吴欣悦只得尾随跟上,她小心地避免杀伤村民,同时将躲入屋内的匪徒们挨个击毙。
等她第三次从一间破屋出来时,迎接她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终于,还是有些逃出一段距离的红巾党找回了些许勇气,开始朝吴欣悦开枪。
子弹呼啸而来,但手抖着持握的枪械终究准头有限,大多扑了空。
“铛铛铛铛铛铛!!!”
瞬间,吴欣悦给自己生成了一面幽影盾牌,子弹打在上面,飞溅出一些幽影物质后,被糊进了盾里。
打得兴起的红巾党开始疯狂射击,似乎害怕一旦停火,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也会风消云散。
她惊讶地发现,现在盾牌已不需要用手去持握,它已经悬浮在自己身前。
看来,两个多月前的那次幽影界历险后,自己多少有了些成长。
悬浮的幽影盾牌像个奇特的黑洞,既诡异又美丽。
忽然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这是以前每次过度使用恩赐后的副作用前奏,但自打海边对付过黏液蛞蝓后,这种副作用就彻底消失了。
吴欣悦心里狂跳。
如果现在出现这种缺陷,自己马上会被射成筛子。
不,不一样。
灼热很快消失,反而像温顺的溪流,流转她全身。
“该死的!打她的腿!她是个瘸子!”
躲在土房墙角的红巾党嘶吼着,枪口纷纷下移。他们终于发现吴欣悦左腿的跛态,那是她左脚缺趾留下的旧伤,此刻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吴欣悦瞳孔微缩,侧身翻滚的瞬间,盾牌跟着她的动作平移,完全挡住射向膝盖的子弹。但翻滚时牵动了左脚伤口,撕裂感顺着神经窜上来,让她闷哼一声。
更糟糕的是,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坠痛,胎儿像是在抗议这剧烈的动作,正在肚里发泄不满。
不能再耗下去。
她咬着牙撑起身,悬浮盾牌突然分裂成十几道细长的幽影刃,像一群蛰伏的蝙蝠,朝着红巾党藏身的方向飞去。
“啊!我的手!”
一声惨叫响起,幽影刃精准地斩断了一个匪徒持枪的手腕,黑血顺着断口喷涌。
其余人吓得连忙缩回头,再也不敢冒头射击。
吴欣悦趁机欺近,盾牌重新合拢护在身前,同时凝聚出滞空的幽影长矛,还没有生成完矛尾,矛身已经飞射出去。
“噗”“噗”“噗”,三个红巾党立刻被插成串串,惨叫着倒在一起。
剩下的几个匪徒已经开始四散逃跑,手中的AK像烫手山芋一样被他们随手抛开。
通讯器里再次传来姆万巴的声音,这次却没了以往的不耐烦,反而带着兴奋:“很好,实验体 4 号,你的能力进化超出预期。但别玩太久,立刻清理现场,我已经派车去接你——记住,别让村民看到任何不该看的。”
吴欣悦皱眉,姆万巴这是怕她跑了,要用马上把她带回医院。
她低头看了眼小腹,坠痛感还在持续,幽影的消耗让她有些头晕、恶心甚至饥饿,必须尽快找到休息的地方,可眼下根本没有退路。
她转身走向最后一间藏着匪徒的土房,刚抬手准备发动幽影,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个抱着孩子的黑人妇女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红巾党,其中一人正举着枪对准妇女的后背。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们!”
匪徒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又把枪管死死抵在妇女怀里婴儿的太阳穴上。
婴儿被吓得哇哇大哭,妇女脸色惨白,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敢动弹分毫。
吴欣悦动作顿住,幽影刃不安地在四周搅动,几乎每秒都在将土屋的墙泥削得掉屑。
她能瞬间杀死匪徒,可万一对方在临死前扣下扳机,这对母子就会丧命。
姆万巴的命令还在耳边回响,“别让村民看到不该看的”,可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去。
“放了她们,我让你走。”
吴欣悦缓缓放下手,幽影刃渐渐消散,“往刚果(金)的方向跑,没人会追你们。”
匪徒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怪物” 会妥协。
俩人看了眼吴欣悦身后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又看了看怀里哭闹的婴儿,咬了咬牙,最后猛地推开妇女,几步跳下干涸的河床,开始转身朝着密林方向狂奔,连枪都扔在了地上。
妇女抱着孩子瘫坐在地,对着吴欣悦连连拜了又拜,嘴里说着晦涩的土语,大概是在道谢。
吴欣悦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婴儿因瘦小而显得很大的头颅,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善意,哭声渐渐小了。
她离开了土屋,顺手带上几乎被打烂的木门。
就这样回去吗?
难道自己就不能像那两个红巾党一样逃往刚果(金)?
吴欣悦犹豫了,姆万巴又在耳机里吼叫、谩骂,说不该放他们跑了,会暴露她这样的恩赐能力者。
谁她妈在乎?
吴欣悦继续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路过一滩水时,她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的人浑身是血,却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形象异常狰狞。
这次,真是大开杀戒。
吴欣悦苦笑起来,这下自己成了货真价实的杀人犯,洗也洗不清了。
头发上有血顺着滴进嘴里,又咸又腥。
她摇摇晃晃地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经过的生锈皮卡车底,有一支颤颤巍巍的手枪正瞄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