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说这是他的第几次死亡？
他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在这里他经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死亡，每一次的死亡都象征着一个自己的绝望以及最后的倔强
他可以插手，可以去阻止另一个自己去做那些事情，甚至可以尝试去救下那些人……
但最后他最后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
他的实力与那个时间段的自己实力相匹配，不强也不弱。只是刚刚好……
不够让他救下他想救的那个人
他和那个自己一样都无能为力，和那个自己一样，都只是一个什么也做不到的废物
他顺着时间的方向一路而下，混乱的经历、杂乱的思绪、逐渐崩溃的情绪已经让他很难再辨别出真实与虚假之间的界限是什么了
他好像明白了很久很久之前一个人对他说的话——
【真假有这么重要吗？】
【对于我们来说将真假分的太清楚往往不是一种理性的选择】
所以说他的在这一切的经历到底是什么？
是一场虚无的梦，还是……一场专门针对他的折磨？
但这么折磨他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只需要死去就好了，明明只需要选择闭上他这双眼睛就好……
为何却还要让他一次次的睁开？一次次的让他去做出这些无用的尝试？！
为什么！！！
“因为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真的是蠢的离谱啊……”
“他们给予了你想要的一切，让你感受到了你不曾感受过的一切……但最后呢？”
“他们因为你而死，你却还想着用死亡这种懦弱的方式逃避？！”
“……果然很贱啊……”
被猛的揪住脖颈狠狠的甩在地上，扬起的尘土遮住了他的双眼，无力的偏过脑袋，不想去注视这一次他遇到的人
但很可惜对方却不这么想，剑刃贯穿了他的肩膀，疼痛却很难再引起他内心的波澜，最后还是对方强行用手把他的头掰了过来被迫注视对方
“你与我拥有的同等的实力，现在却连拔出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
“别用沉默来回答，我最讨厌别人隐瞒我事情的真相了”
“那群**（粗口）自以为是的将这些情报封锁，导致一次又一次的只能靠着自己去收集那些东西……”
“明明很简单就能想通的事情，他们却跟得了羊癫疯一样连扭动脑子思索一下的能力都丧失了……”
“该公开的情报不公开，非得说什么顾虑之类的……等到时候那群残象冲进城里面把他们的脑袋削下来当球踢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那时候的后悔有什么用？我一次次的重来是为了拯救这群**（粗口）的吗？！”
随着手腕的转动，剑刃在血肉中搅动，那钻心的痛楚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终于将他几近丧失的意识猛地拉回
看着眼前自己几乎癫狂的神色，他也终于开始思索起来这一次他遇到的对方会是在哪个时间段
“……我杀了你没什么好处”
“你杀了我也是一样的”
“无非不就是我再换一个时间点跟自己相遇而已”
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自己，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多了一份悲哀以及一分……心疼
他在心疼眼前这个疯子一般的自己
因为对方哪怕精神已经癫狂到会对自己出手……但也仅仅癫狂到会对自己下手
他只会对自己下手
他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下一刻刺在自己肩头的剑就被猛的拔出，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而下，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对活下去没有一点渴望，连捂肩膀这个动作都懒得做了，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会不会失血过多休克死亡的时候，却听到了衣服布料被撕掉的声音
“……过去一点，别死了”
“正好多一个人……动起手的速度会快一点，到时候你想死我不会拦你”
对方的动作很娴熟，可以看出用布料包扎伤口对于对方来说已经是习惯的事情了，任由着对方摆弄自己，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自己从鬼门关那边被扯回来了一点
“……你要干什么？”
“我救不了他们，不要再拉上我一起去干那些事了”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救不了他们，我有多废物我自己知道”
“所以说……那就赶在之前杀了那群害死他们的人吧”
“管什么高层，什么底层什么人……流浪者也好，残星会也罢……”
“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
“……”
过去了一段时间，他感觉到自己被刺伤的肩膀可以简单活动了，转过头看着手上的剑依然还滴着血的人，眼中难得多了一份波动
“……杀了他们吗？”
“不然呢？你觉得我们可以救下谁？”
“我们当不了救世主，也没办法成为他们的希望。我们就只是一个意外的这里的变数”
“害死别人的居多，拯救别人……后面以后因为各种原因让他们再次死去”
“反正也救不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尝试把那些害死他们的人全部杀死？！”
用另一只没有受过伤的手撑着一边的树干站了起来，扬起的尘土让他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几滴鲜血顺的嘴角流下，随手抹去，语气中带了几分询问的意味
“……你已经这么干了吗？”
对方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凑了过去看着被自己打的浑身上下都是血痕的墨无念笑了笑，随后从终端里面调了一些图片怼到了对方脸上
“不然呢？那群流浪者与高层交易，拐卖儿童，扭曲是非，瞒天过海，倒反天罡……”
“看到这些交易详情了吗？”
“他们总共完成了216笔交易，其中数百名的儿童在他们的操作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们的交易范围广泛，包括但不限于干扰政治，军事……”
“有多少在前线浴血作战的将士因为他们的操作而无辜冤死在那遥远的战场上？！”
“……当时情绪激动一刀就让他们解脱了，可真的是便宜了他们这群东西了”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让他们还清他们的罪恶”
“……”
见墨无念不再开口，对方却也没有放过意思，将剑插着一边随手调出了其他情报，一字一句的给眼前沉默不语的人讲述着
直到对方似乎是有点口干了，才终端关收了回去
“所以说你觉得他们还不该死吗？”
“……你确定这些是在你这条时间线上发生的吗？”
“？”
“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无念只是默默注视对方，随即便说出了几个字
“时间线对不上”
“……你还真认真听了呀？”
“还以为你早傻了呢”
对方有点意外，但又不多，毕竟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凭借对自己的熟悉，他也能判断出这个自己应该也经历过不少轮回了
虽然能察觉出对方经历轮回的方式好像跟他们不太一样，但是抗压能力也算将就了
“是，有些情况是我根据我之前轮回的经历总结出来的”
“所以说我会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先把对方解决，免得出来祸害”
“不然会麻烦的多”
“……那这样的话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
感觉到自己被刺伤的肩膀处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墨无念眼中也终于闪过了一丝来自情绪的波动：
是愤怒以及痛苦
迅速夺过对方插在地上的剑向其发难，这个举动真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
毫不犹豫一脚踹着了对方的腹部，将其击退了几米，随后迅速向前没有丝毫的犹豫，拿剑贯穿了对方的脖颈
冷冷的注视着对方震惊的目光，似乎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但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喉咙一腥，鲜血瞬间吐了出来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明明……本来……”
“没有什么本来……你这么做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和那群随意夺走别人生命，随意对别人审判的人有什么区别？！”
猛的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现在不想听什么理由，他尚有了理智促使着他拿起剑杀死自己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指引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们就这么抹杀了一条生命……”
“这样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张冕堂皇的说出都是为了他们活下去？！”
“我们是为了保护他人才握住了手中的剑……”
“如果有一天仅仅因为未来可能会出现……就夺走了一位无辜之人的生命……”
“那我们回到过去……又能怎样呢？”
痛苦的看着眼前根本不明白自己选择的人跪在了地：
是啊，他承认对方的做法可能也没有错误，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也并非不可以
但有太多太多的人从一开始并不是想手染鲜血，踏上那条不归路的
悲鸣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这样的天灾，人的本性不断驱使着他们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做出行动
身居高位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用尽一切手段
身在底层的人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用尽一切手段
所有人都没有选择，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如果一开始……世界上不存在悲鸣……”
“是不是有很多的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死亡的气息再次将他包裹，那宁静而又安详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全身，但他的思绪却停留在了这一句话上
【如果一开始世界上就不存在这种天灾……是不是很多人都能拥有一个好的结局？】
……
“……醒了？”
“……”
他没有睁开眼，察觉到自己躺在地上，随意的翻了一个身，不想再去看这一次会遇到的自己
虽然已经准备好被人拖过去扒开双眼这种情况，但这一次却难得的没有发生这种现象
他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好奇
“……我知道你现在很累，在看到那么多次轮回之后内心也很绝望”
“但现在你已经来到这最后一次的……轮回”
“你可以有解脱这一条路选了”
“……！”
大脑迅速过滤了一条消息，在短暂的判断之后，他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强撑着想站起来
但这一次他等到了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
“……延续者？”
“……嗯”
呆呆看着身边的人，对方的形象他在大脑中搜寻了一会才找到了，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这个样子
这样看的话那段时间还是挺重要，不然的话他连印象都不可能会有
“……你说的解脱是什么意思？”
“死亡”
“……”
身体应激般的颤抖了一下，死亡这个名字在他的印象中代表着下一次的重启
他死了太多次了，不想再来下一次了
“我想表达意思是……真正的死亡”
“我们的人性将永远沉睡，不用再睁开眼”
“我们所曾期待的一切……皆会在重启之后降临”
猛的抓紧了对方的手，几乎要把对方的血肉给掐下来，偏过脑袋，那双眼睛中满是渴望，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开口
“……会有那一天吗？”
“现在，就是我们偿还一切代价的时候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消散在了自己面前，周围的一切化为了黑暗，只有那抹金色的流光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他向前走着，追寻着那流光走在了这漆黑的世界里
过往的碎片零零洒洒的铺在了这片地上，像破烂一样在这道路上堆积着
他听见了笑声、也听见了哭声、他好像看见了飞鸟在他眼前掠过，携带着几缕清风，但也能看见那无边的血色落在了这个世界，入目皆是破败
往事皆为浮云，不应在眷恋旧尘
他站在了高台，一切皆被他抛在了身后，只有那金色的微光在这个世界里面是如此的显眼
去触碰它吧，献上你的所有
改写这个世界的结局，从此神性降临，世间再无“你”的存在
“……”
他伸手了
但却只握住了一个小孩子的手
“大哥哥”
“你也是来看流星的吗？”
“！”
那个站在山坡之上浑身脏兮兮，遍体鳞伤的孩子就这么注视着他——
一个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内心早已腐朽生疮的人
“你看到另一个大哥哥了吗？”
“他和你长得很像，就像是双胞胎一样”
“他刚刚帮了我，我问过他有没有想要的愿望”
“他说要把愿望留给下一个到来这里的人”
“就是你啦大哥哥”
“……另一个……”
“和我很像的人？”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但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头猛的疼痛了起来，眼前瞬间出现了乱码
收回了手无助的向后退步，却只听到了机器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
（条约违反——强行突破——请立即解决……）
（马上离开，即将……）
【【我管你什么违反条约的后果，你真以为老子怕那些东西？！】】
【【违反就违反……】】
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记忆的片段，但跟之前不同
他看到了另一个很熟悉的人，一个永远站在阳光之下，但也从未忘记带着他一起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奔跑的人
“……”
第一道蓝色的流光打散了那金色的存在，从此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第二道蓝色的流光落到了他的脚下，眼前闪过了一丝光亮，平稳了他的内心
“……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好像忘了什么我这辈子都不应该忘记的东西……”
“我是不是答应过谁……”
（不！）
【【闭嘴！】】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吧！】】
【【他们救不了他……但我不是！】】
他感觉到了风的气息
将头缓缓抬起，动作带着几分迟滞与木然。在这片被黑暗彻底笼罩的领域里，天际仿若一道脆弱的屏障，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丝丝缕缕的蓝光如同破晓时分的微弱曙光，从那缝隙间挤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宛如打破沉寂黑夜的惊雷，刺眼的光芒如潮水般汹涌而入。就在那光芒最盛之处，那个曾经被他深埋于记忆深处的人手持一把弓箭，静静地站在上方，目光深邃而又复杂地注视着他，往昔的画面仿佛在这一刻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而渐渐复苏
他看到了无数道流星的降临
“莫无念……”
“……”
“果然是你呀……”
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却又多了几分宠溺与妥协
但这份情绪只是流露出来了片刻，下一个瞬间，那眼神中的情绪就变为了震惊
他看着对方义无反顾的跳了下来，没有一丝犹豫向他奔来，与他一同掉入了那深渊
“我说了……我从头至尾在意的只有你一个人”
“如果你真的很累，真的支撑不下去仍然选择了那条路的话……”
“我会放手的”
“但在这个时候……谢谢你……”
“想起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