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际线刚从墨蓝转为浅灰,第一缕阳光便挣脱云层的束缚,轻柔地洒在了云州市的上空。光线穿过城市边缘的防护林,在柏油路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也为那些早起的居民窗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街道上还没有太多行人,只有零星的环卫工人推着清扫车缓缓前行,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与远处早点铺飘来的豆浆香气交织在一起,勾勒出周末清晨独有的静谧。
打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App,界面上清晰地显示着“晴,气温18-26c,东北风2级”,下方还配着一个咧嘴笑的太阳图标,文字提示里特意标注“今日风和日丽,适宜郊游、野餐、户外运动”。不少居民前一晚就看到了这条预报,已经和家人约好去城郊的湿地公园踏青,或是带着孩子去游乐园度过周末,整个城市似乎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轻松与惬意。
然而,就在上午七点零三分的时候,这份平静被突如其来地彻底打破了。原本如明镜般澄澈的天空,突然间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个极其耀眼的光点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个光点乍一看,就像是远处高楼顶端的反光,但它却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变大、变亮。与此同时,一阵隐约的轰鸣声也随之传来,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随着光点的不断膨胀,它的形状也逐渐显现出来——那竟然是一个拖着橙红色尾焰的巨大火球!这火球如同燃烧的太阳一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和耀眼的光芒。
火球划破空气时所产生的强大气流扰动,使得地面上的人们都不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他们手中的早餐、手机,甚至是正在交谈的话语,都在这一瞬间被遗忘得干干净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火球坠落的轨迹越来越低,就像是一颗被上帝抛弃的流星,直直地砸向了云州市郊区的山上。当它最终与山体相撞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被定格了。撞击瞬间所爆发出的巨响,犹如雷霆万钧,即使是在十几公里外的市中心,人们也能清晰地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
火焰在撞击点迅速蔓延开来,先是点燃了山脚下的灌木丛,青绿色的枝叶在高温中瞬间卷曲、碳化,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顺着风传到山下的村庄。紧接着,火焰顺着山势向上攀爬,干枯的茅草、低矮的乔木如同被泼了燃油般,瞬间被吞没在火海中。不过短短十分钟,山南侧的山坡就完全被橙红色的火焰覆盖,跳动的火舌最高时能达到数米,甚至将空中的飞鸟都逼得四散逃窜。
更让人揪心的是,随着风向的转变,浓密的黑烟开始顺着东北风往云州市区聚集。黑烟像是一块巨大的墨布,从城市边缘慢慢向中心推进,原本湛蓝的天空被一点点染成灰黑色,阳光透过烟雾后变得暗淡,街道上的能见度迅速下降,不到半小时,整个城市就仿佛陷入了黄昏。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那是草木燃烧后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吸进鼻腔里会让人忍不住咳嗽,不少行人赶紧掏出口罩戴上,没带口罩的则用手捂住口鼻,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街道上的警报声很快取代了清晨的宁静,一辆辆救护车鸣着尖锐的警笛,从各个方向往医院疾驰而去。车身上的红十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车窗里能看到医护人员正在整理急救设备,偶尔有担架被匆匆抬下来,上面躺着的人大多捂着胸口,脸色因呼吸困难而变得苍白。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楼前,救护车排起了长队,医护人员推着平车一路小跑,走廊里挤满了前来就诊的市民,尤其是呼吸科诊室,门口早已排起了蜿蜒的长队,咳嗽声、喘息声此起彼伏,护士们穿梭其中,不断安抚着患者的情绪,整个医院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住院部单人病房里,负责照顾昏迷的林垣的孟云义,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为林垣掖了掖被角。他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曲线,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天气。可窗外的景象让他愣了一下——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厚重的灰尘笼罩,完全没有天气预报里说的风和日丽。他起初以为是阴天,或许过会儿就会放晴,便没太在意,转身准备去倒杯水。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顺着门缝爬进了病房,那味道带着灼热感,与平时家里做饭的焦味截然不同。孟云义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只见走廊里的护士们脚步匆匆,神色比平时更加凝重,偶尔听到她们交谈时提到“烟”“火”之类的字眼。他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安,赶紧拿出手机给护士站打了电话,询问是不是医院附近发生了火灾。电话那头的护士语气急促,说已经接到通知,烟雾是从郊区飘过来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让他关好病房门窗,尽量减少外出。
挂了电话,孟云义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走到窗边,用力嗅了嗅,焦糊味比刚才更浓了。他忍不住打开病房门,沿着走廊快步走到安全出口的窗边,推开窗户向外眺望。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深黑色,滚滚浓烟如同乌云般翻滚着,甚至能隐约看到郊区方向有橘红色的火光在闪烁。他赶紧回到病房,拿起手机打开新闻App,首页的推送全是关于云州市郊区山火的消息,标题格外醒目——“云州市青雾山突发山火,黑烟蔓延至市区”“青雾山火势失控,多部门紧急救援”。
他点开其中一条新闻,快速浏览起来。报道里说,山火是在上午七点左右发生的,起因是一个不明物体坠落,具体是什么物体目前还不清楚,有目击者称看到了巨大的火球。截止到记者发稿时,火势仍在快速蔓延,青雾山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火焰覆盖,山下的几个村庄已经开始组织村民撤离。消防部门已经派出了多支救援队伍,附近城市的消防力量也正在赶来支援,森林公安、应急管理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也已抵达现场,正在制定灭火方案。
紧接着,他又刷到了多家媒体梳理出的起火始末:最早发现火球的是青雾山脚下的村民王大爷,当时他正在自家院子里喂鸡,看到火球坠落后赶紧拨打了119;消防队伍在七点二十分抵达现场时,山火已经蔓延到了半山腰,由于山上植被茂密,加上近期天气干燥,火势蔓延速度远超预期;七点五十分,市应急管理局启动了应急预案,调动直升机前往现场勘察火情,并组织周边村民疏散;八点十五分,市区开始出现明显烟雾,空气质量指数急剧下降,环保部门已发布空气质量橙色预警,提醒市民减少户外活动。
更让他心惊的是,有媒体提到,这次山火是云州市有记录以来最严重的一起。根据卫星遥感监测数据,山火大有向周边山脉蔓延的趋势。报道里还配了现场的航拍图,图片中,青雾山被厚厚的黑烟包裹,原本翠绿的山体变成了一片焦黑,只有跳动的火焰在黑烟中偶尔露出橘红色的光芒,触目惊心。
孟云义放下手机,心里乱作一团。他知道,这场山火绝不是普通的自然灾害那么简单。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调动自己的能力——回溯时间,回到山火发生之前,提前发出预警,或许能减少损失。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脑海里都一片混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的感知,那段时间仿佛被从时间轴上抽离了一般,他根本无法触及。他尝试了好几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场山火绝对是有问题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那个不明物体坠落绝非偶然,或许是人为,或许是某种超出常理的力量在作祟。而自己的时间回溯能力被干扰,更印证了这一点——有人在刻意阻止他探查真相,阻止他干预这场灾难。
他再次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滚滚的浓烟,烟雾已经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了病房,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来越浓。他下意识地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可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没有减少。他转头看向病房里,护士们依旧在进进出出,有的推着治疗车,有的在安抚其他病房传来的哭闹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他不知道这场灾难会持续多久,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受到影响,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林垣身上,林垣依旧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仿佛对外面的混乱毫无察觉。孟云义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林垣的手,那只手微凉,没有丝毫反应。他心里不禁想起了孙历——如果是孙历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断的行动力,或许早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不明物体的真相。
那如果是林垣呢?林垣向来冷静睿智,无论遇到多大的危机,他都能保持镇定,总能从看似无解的困境中找到突破口。如果他没有昏迷,现在或许已经制定好了应对方案,会带领大家一起对抗这场灾难,保护云州市的市民。
可现在,孙历不在身边,林垣又陷入昏迷,只剩下自己。孟云义看着林垣毫无生气的脸庞,又想起窗外蔓延的山火和混乱的城市,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没有孙历的果敢,没有林垣的智慧,连自己最擅长的时间回溯能力都被干扰了,我到底能做什么来阻止这场灾难,保护身边的人?
就在他陷入迷茫与自责时,“砰”的一声巨响,病房的门被人粗暴地撞开,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病房里的护士和孟云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这个人竟然是赵磊!他的出现让人始料未及。
赵磊身上的警服已经不再像往日那样整洁笔挺,而是沾满了灰尘和黑色的烟灰,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原本平整的制服此刻也变得皱巴巴的,仿佛被揉成了一团。更让人揪心的是,袖口和裤腿处还有好几道明显的划破口子,透过这些口子,可以看到里面渗着血丝的伤口,显然是在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他的脸上同样布满了烟灰,只有眼睛周围因为戴过护目镜而留下了一圈浅色的印记,与周围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焦急和疲惫,仿佛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时光。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在那布满灰尘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这痕迹就像是他所经历的艰辛的证明。
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狂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沉重,让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疲惫不堪。
“走,小孟,赶紧跟我走……”赵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急促,他没有多余的解释,伸手就想拉孟云义的胳膊。
孟云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走?林垣还在这里,我不能离开他。”他看向病床上的林垣,心里满是不解,不明白赵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来,让他离开。
赵磊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更加急切,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垣,又看了看窗外越来越浓的黑烟,语速极快地说:“没时间解释了,先走,路上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他说着,再次伸手去拉孟云义,眼神里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