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雨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不得不感叹她们之间的缘分。前世，原本她们也是好朋友的。
“呜呜~霏霏，我好疼，我好害怕！”
周暮连在周月面前都没这么放肆地哭过，但她遇上霏霏就能卸下心防。
“不怕啊，我陪你，我妈妈和冯叔叔也在，不怕了。”霏霏用小手给周暮擦干眼泪，“不哭了，没事了。”
最终，严颂雨深深叹了口气，“冯遇，你抱上周暮，我们找个药店给她买点药，伤口血淋淋的，看着怪吓人的。”
总不能就让两个孩子抱在花坛边哭吧。
刚从药店出来，他们又清晰地听见了周暮的肚子在叫，咕咕咕——
“我，我不饿……”周暮毫无说服力地解释着。
咕咕咕——
更响的一声传来，周暮面红耳赤地捂着肚子，羞得头都不敢抬。
于是他们又进了旁边的面馆。
冯遇扫了一眼菜单，直接点了招牌，“老板，一碗牛肉面。”
严颂雨把碘伏棉签还有几支软膏拿了出来，对周暮说道：“坐下吧，把裤腿袖子都卷起来。”
周暮还没说话就被霏霏拉着坐下了，她还轻轻地帮周暮卷裤腿，“暮暮，我有没有弄疼你？”
她摇了摇头，“没，没有，谢谢！”
严颂雨给周暮上药的手很轻，但眉眼并没有看霏霏的温柔和心疼，也没什么安慰的话，更没给她呼呼，但这一切都有霏霏做了。
霏霏看周暮的眼神十分心疼，就一直说话安慰她：“暮暮不要怕，妈妈很温柔，上了药才能好得快。”
看周暮脸颊泛白就抓住她的手说：“你疼就抓着我，我帮你分担疼痛。”
她还会嘟着嘴轻轻吹周暮的伤口，“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周暮果真抓住了霏霏的手，但并没有用劲儿，“谢谢霏霏，我好多了。”
严颂雨严肃却轻柔的动作让周暮感受到了妈妈的温暖，而霏霏吹在她伤口上的风似是拂过了她的心间，霏霏每次出现于她而言都是救赎。
伤口刚处理完，服务员端着一大海碗的面条来了，“面来了，请慢用。”
严颂雨三人陪着周暮在桌子边坐下，冯遇从把筷子和勺子都递给了周暮，“快吃吧！”
周暮被三人围着，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不吃吗？”
霏霏把碗朝周暮推过去，“我们吃过了，你赶紧吃吧，闻着就很香，一定很好吃！”
在肚子又叫起来之际，周暮赶紧吃了一口面条，希望它不要再叫了，真的很丢人……
周暮小小一个人把一大碗面都吃完了，最后喝了口汤，打了个饱嗝，她才后知后觉，羞赧地放下了碗，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零钱放到桌上。
“严阿姨，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药钱和饭钱，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她看着严颂雨，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慢慢还吗？”
严颂雨看了眼那把零钱，她一直知道周暮的情况，这是她自己赚的，这么点大的孩子已经开始谋生，很难得。
“不用你还了，自己把钱收好。”
送周暮回家的路上，霏霏又问了她学校发生的事情，跟她一起谴责了那些霸凌同学的坏蛋。
“暮暮，这事你一定要告诉你妈妈和老师，找他们给你做主。”
周暮嘴上答应，但心里没底，她妈妈虽然对她好了很多，但……
冯遇的车停在了巷口，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对严颂雨和霏霏说：“你们就在车上等我吧，我送周暮进去，里面没路灯，路不好走。”
周暮连忙道：“叔叔，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到这里我就不怕了。”
她说得很心虚，其实她还是怕的。
冯遇坚持，“我送你进去。”
霏霏趴在车窗上跟周暮挥手，“暮暮，下次见！”
周暮也站在光影交界处跟霏霏和严颂雨告别，“下次见，霏霏，谢谢你！也谢谢严阿姨！”
冯遇只把周暮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进屋后转身就走，却没想周暮又追出来了两步，“冯叔叔，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要谢就谢霏霏吧，她把你当朋友。”
周暮目送冯遇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还没回头就听见了周月的咒骂，“周暮！你死哪儿去了？大半夜才回来。”
“妈妈，我……”
“你要是不学好，我看你这个学也不用上了。”
周月只顾着咒骂，根本没注意到周暮身上的异样，她的衣服虽然没滴水了但还是潮湿的，手臂和膝盖上明晃晃的几道伤，还包了纱布，膝盖处的裤子早就破了两个大洞，她一样都没察觉，或者说……不在意。
一直进到明亮的屋子里，周月还在数落周暮，“饭我早就吃完了，没你的份了，你自己不知道按时回家就饿着吧。”
周暮害怕妈妈误会，不再送她上学，便急忙解释：“妈妈，我没有不学好，我今天值日，最后一个走，可我去厕所的时候被人关在了厕所，还淋了水，我被关了很久才被保安救出来，所以才回来晚了，我不是故意的。”
周月这才注意到了她狼狈的样子，皱眉问道：“有人欺负你？”
“嗯。”周暮忙不迭地点头，或许希望妈妈能帮她讨个说法，但她下一刻就失望了。
“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你是不是一去学校就给我闯祸了？你看我不……”周月激动地四下张望，然后抄起了扫把，“打死你！”
周月一下一下抽在了周暮身上，“都说了我送你是去读书的，你招惹别人干什么？我们家这样子，经得起谁的报复？果真是个讨债鬼！”
“我没有！”
周暮挣扎着想要躲开，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受害者有罪论，但她对妈妈的反应很失望，很不舒服，很难过。
书包也因为拉扯掉到了地上，拉链早已经被损坏，书包里被损毁的书本作业碎片掉了一地。
“小乞丐”“脏兮兮”“土包子”“丑八怪”这些鲜红的字眼就那么闯进了周月眼里，她似乎明白了原因，但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已……没有道歉，没有安慰，更没有提出去帮她找老师解决被霸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