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的风，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吹得人脸上生疼。
秦焕抱着父亲冰冷的尸体，跪在满是碎石的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绝望的雕像。
尹凡和江鸣带着残存的弟兄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烈的景象。
“少当家……”江鸣声音沙哑，这个跟了秦武爷半辈子的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
秦焕缓缓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一双狐狸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狡黠和灵动，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疯狂的恨意。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山坡上那个好整以暇的身影上。
许肆。
他就站在那里，一身黑衣，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烟火。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许肆——”
秦焕猛地站起身，提着刀，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许肆冲了过去。
“少当家！不可！”尹凡和江鸣大惊失色，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震慑住，一时竟不敢上前。
许肆冷冷地看着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高念和白昭一左一右，轻松地就将状若疯魔的秦焕拦了下来。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爹报仇！”秦焕奋力挣扎，却被两人死死地压制住，动弹不得。
许肆缓缓走下山坡，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报不了仇。”许肆的声音很平淡，“你父亲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了他，也毁了整个秦峰岭，我现在不需要什么罪证，只杀害朝廷一品官员这一条就能灭了你们秦峰岭。”
“你，你胡说！”秦焕嘶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逼我们，我爹怎么会死！”
“逼你们？”许肆嗤笑一声，“是你们贩卖私盐，鱼肉百姓在先。秦焕，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你自己没有错吗？”
秦焕愣住了。
他错了吗？
他只是想让秦峰岭的弟兄们过上好日子，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比父亲更强，他只是……想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罢了。
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父亲死了，家没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心里眼里也从来没有过他。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席卷而来，秦焕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猛地挣脱高念和白昭的钳制，跌跌撞撞地朝着不远处的悬崖跑去。
那悬崖，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父亲最喜欢抱着他坐在这里，指着山下的万里河山，意气风发地跟他说，这里，以后都是他的天下。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秦焕站在悬崖边，山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男人。
许肆，算你赢了。
可是，我秦焕就算是死，也绝不向你认输。
他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那万丈深渊。
“老大——”
尹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冲到悬崖边，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他跪在悬崖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白雾，哭得撕心裂肺。
许肆站在原地，看着那空荡荡的悬崖，冷声命令：
“缉拿朝廷罪犯秦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