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祭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陆寻机跟谁说话、说了什么，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隐私，自己即便作为好朋友也不该过问。
“也不是特别想知道。”谢祭开口道：“就是有点好奇，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那晚安，我回去睡觉了。”
陆寻机沉默了两秒，盯着谢祭的背影看了会儿，突然开口道：“他是星科院的在职教授，找我加入星科院的。”
谢祭脚步一顿，回头道：“是你自己说的哦，不是我逼你说的，都说了我不是那种爱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嗯，是我自己想说。”陆寻机的神情仍旧没什么变化：“除了你，我没有对任何人发出过上床邀请。”
“……”谢祭又走回来，十分诚恳的解释道：“我不是反对你找对象，我真的就是随便问问，好奇。况且我作为你最好的兄弟，也有义务帮你把把关是吧，你看那个小竹竿子，比我都瘦，身体不行，你还是再选选别的。”
陆寻机掠了他一眼：“嗯，谢谢你。”
谢祭：“……”
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你这个气到底要生到什么时候？”谢祭抿唇：“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你这样我还怪不习惯的。”
陆寻机看着他：“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
“你都不让我进房门还不是生气？”
闻言，陆寻机侧了侧身子，低声道：“进来吧。”
谢祭顿了一下，还是钻进了陆寻机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存在感极强，床上也收拾的很干净，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床边的懒人沙发上搭着一件外套。
书桌上堆了几本书，有一本正在被翻开，柔和的台灯照在书页上，整个房间都规矩整洁，冰冷的像是没人住过。
谢祭不知道说什么，在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寻机坐回书桌前，将书桌上的书收拾好，主动开口道：“还有十多天，节目就该结束了，之后有什么计划？”
谢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寻机是在问他以后的人生规划。
陆寻机在他面前很少有这种严肃正经的时候，此刻他身上穿着的白色睡衣都显得有些正规，他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目光下垂，认真且刻薄。
谢祭突然觉得陆寻机此刻很像父亲在询问自己的孩子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吓得谢祭瞬间就正襟危坐，下意识的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然后才说：“我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寻机从书桌上抽过一本书：“你可以继续上学，这里有一份名单，我替你整理好了，虽然你错过了统招考试，但凭借谢家父母的人脉，这些学校仍可供你选择。”
他说着，将夹着几张纸的文件夹递了过来。
“去军校报到之前，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仍旧可以留在谢家，如果你需要，我会登报宣布我并非谢家亲生子的消息。”陆寻机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从此之后，我不会再回谢家。”
“不是。”谢祭愣了：“这是为啥啊？”
陆寻机没什么表情：“你比我更需要谢家的庇护，所以我把这个身份留给你。”
“那你呢？”谢祭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办？而且你也没问过他们的感受吧？”
陆寻机靠在椅子上，眉眼在昏黄灯光下清冷的像是染上了莫名禅意：“我的去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谢祭，我希望你可以过得好。我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任何人的感受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你不开心，我不逼你，或许几年后我会回来，那个时候我可以尝试把你当朋友相处。”
“或许？那你的意思是，你把这些都留给我，你还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谢祭看着他，实在无法理解南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说不定。”陆寻机开口道：“我不太能确定。”
毕竟他这个病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点能够痊愈的倾向。
谢祭撇了撇嘴，把那张大学清单再次扫了一眼。
看得出来陆寻机为了找这些大学应该是费了些功夫的，既不能太差，起码得拿得出手，又不至于太高，需要一些特殊考试才能入学。
总之对谢祭来说，绝对是人生“最好”的选择了。
他毫不怀疑的相信，按照陆寻机给他安排的道路走下去，他这一生都会过的无比顺遂平安，荣华富贵。
“我不去。”谢祭像个叛逆小孩儿：“我问过李寄星了，帝国军校还有特殊招生考试，只要通过了特殊招生考试，我就能进帝国军校。”
陆寻机死寂一般的眉眼稍微动了动，转过头来：“为什么想考帝国军校？它的特殊招生考试每年的死亡率在百分之十以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但你在帝国军校啊，那我肯定要去啊。”谢祭把那张清单推了回去：“我说过帮你治病，在你病好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
陆寻机沉默着，没说话。
“你也不用太感动，那个特殊考试，我肯定能过，你放心吧，我不会死在考场上的。”谢祭身子前倾，伸出手拍了拍陆寻机的大腿，一脸豪气云干：“都说了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嘛！”
陆寻机嗤笑一声：“你‘最好的兄弟’不是今天刚走吗？”
谢祭：“……”
他沉默了两分钟，突然贱兮兮的凑过脑袋：“陆寻机，其实你也很想知道我跟李寄星说了什么，对吧？”
陆寻机：“没兴趣。”
“死装。”谢祭又开心的哼哼了几句：“我带李寄星去养殖场，看了我的牛羊鸡鸭，哦，还有你给我的小花，叫屋顶花园的多头月季，我们去河边抓了鱼，还去麦田里跑了一圈……然后就没啥了。”
陆寻机：“很无聊。”
谢祭上去碰陆寻机的肩膀：“我知道你吃醋，你放心，还是咱俩天下第一好，李寄星跟我第二好。”
陆寻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那文件夹重新整理好，放在谢祭手里：“除了学校之外，第二页的专业选择也可供参考，你跟李寄星关系好，这很好，他和你一样不太聪……嗯，心机不深，很适合当你的朋友，如果在谢家受了委屈，他会帮你。如果连他也解决不了，可以想办法来找我。”
他站起来，伸出指腹蹭了蹭谢祭的眼角，低声道：“当然，我更希望你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别让我太麻烦，谢祭，让一切回到正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