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时!”沈清棠抗议,“你说一半留一半我才会乱想。父亲母亲还有二哥也一样。方才你那一句话,他们指不定连国公府把阿姐绑起来日日在她心头放血的戏码都想到了。”
她才会说那些安抚父亲和母亲。
实际上当时沈清兰抱着她,只和她头碰头,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沈清兰手腕上没伤,气色也不错。
可气色是能通过妆容遮掩的。
季宴时默了片刻,快速把衣服脱下来,换上中衣,掀开被子躺在床边,伸手搂住沈清棠,“真没结果。不过孙五爷说应该是孩子的血。
我猜,应当是阿姐说的那个身体有恙的孩子。”
沈清棠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糖糖和果果。
两个小家伙在熟睡中,这会儿还是兄友妹恭的时刻,俩人四肢麻花一样缠在一起。
糖糖咂吧了下小.嘴,不知道在梦中吃什么好东西。
自从当了娘之后,沈清棠觉得自己越发变得心软,尤其是听不得孩子生病、受罪的事。
否则就忍不住在心里做不好的关联。
季宴时忙揽住沈清棠,“只是猜测,还未经证实。”
沈清棠垂眸,声音带了哽咽,“你若无八成把握,也不会开口。倘若如你猜测的那样,真不知道阿姐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若是自己生的孩子,被人日日放血……单设想一下,沈清棠都想和那人拼命。
若真的,阿姐定然也想跟国公府拼命。
可,阿姐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倘若有人用另外的孩子威胁她,她该如何取舍?
阿姐头胎生了一个小姑娘,乳名叫圆圆。
小时候胖乎乎圆滚滚的。
“已经在人查。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季宴时跟沈清棠十指交握,轻吻她额头安抚,“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如今有了你有了二哥和父亲母亲,我也会尽所能保护阿姐。”
“嗯。”沈清棠点点头,伸手环抱住季宴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来京城三日有余,我就已经开始想北川了。想我们初到北川过的第一个年。”
那一年,沈家四口徒手搓了一栋房子,每一块土砖都是自己垒砌的,每一块木板都是自己用锯锯开刨平,边缘的毛刺都打磨掉才泡进桐油中。
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也封谷。
他们在谷中在通了温泉水的小院子里,倚栏听雪。
父亲、母亲还有二哥,都文绉绉的念跟雪有关的诗。
只有她不想借诗圣、诗仙那些大家的诗词,又不会作诗,随便糊弄过去。
彼时,季宴时还未恢复神智,动辄就扔人。
那会儿沈清棠可烦他了,真想自己开个很厉害的金手指把季宴时也丢到山谷外让他尝尝被人扔着玩的滋味。
谁知到现在都没能把人扔出去!
有道是世事无常。
季宴时笑了笑,“那会儿……你可没少欺负本王!”
他堂堂一国皇子,经常被她用两块肉吊着,干苦力活。
偏还乐在其中。
一眨眼已经是前年的事。
马上又要过年了。
小糖糖和小果果也要两周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
却再难找那样单纯的时光。
***
到京城后的每一日,沈清棠都过的格外充实。
连一日都不曾歇。
逛遍东西城后,又马不停蹄的约见沈逸。
见沈逸不用单独选地方,在沈记糖水铺子即可。
这几日沈清棠几次路过沈记的糖水铺子,虽未进去,却也知道沈记糖水铺子生意不好。
门口只有奋力吆喝的小二,却少见顾客登门。
沈清棠怕沈逸外出,提前派人知会过。
她到时,沈逸已经早早等在门口迎她。
这位已经出了三服的远房堂哥跟沈清柯同龄,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当初选沈逸到京城来就是看中他的分寸感。
在京城这种水深的地方,知进退很重要。
除此之外,沈逸当然也具备适合经商的性格和能力。
鉴于血缘关系稍稍远了点儿,沈逸为了避嫌并未上前扶沈清棠,只略拱手打招呼:“沈东家。”
“兄长客气了。还唤我清棠便是。”
沈逸这才改口:“清棠。”
沈清棠在前沈逸在后,两个人一同迈进糖水铺子中。
京城这间仕女阁和北川的仕女阁在装修风格上别无二致。
只是大概京城屋舍贵,空间没北川那么大。
铺子虽不大也是两层楼。
此刻,一个客人都没有。
沈逸注意到沈清棠打量的目光,苦笑道:“有负堂妹所托,没能把沈记经营好。”
之前沈清棠从沈家挑了一批人像蒲公英一样被撒去大乾各个地方。
大家都一样,都是从零开始。
沈清棠知道万事开头难,从陌生的领域开头更难。
为了鼓励大家以及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沈清棠一连出了几条方案。
一是每个月每个铺子的收入划分成一到十不同的等级,每个等级对应不同的奖金。
比如,这家糖水铺子,若是月盈利一百两银子,便可得一两银子的额外奖励。若是盈利一万两银子,便可得一百两银子。
二是横向对比。
沈清棠每个月对完账之后,会把各个铺子的收入做一张汇总表,同时发给各地负责人。
每个月排名前三的,都会有额外奖金。
除了月度奖,还有季度奖、半年奖以及年终奖。
三是个人奖和团队奖。
每一座城市都会像沈逸这样开数间铺子。
每一间铺子都会有掌柜和伙计。
个人奖就是店里的销冠。
团队奖就是营业额最高的店铺。
第四就是晋升制度。
在大乾,人口还是能买卖的。
像沈逸,他就买了几个人在铺子里当店小二。
在京城,有时候买一个奴仆都不如权贵人家吃一顿饭贵。
在沈清棠看来,沈记买店小二或者后厨的工作人员,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份铁饭碗。
而沈记也不怕他们学会配方之后泄密。
在大乾,合法的买卖人口是被律法保护的,叛主是很重的罪。
可是光有铁饭碗不足以让他们有斗志,毕竟换谁把自己卖了也不会有斗志。
一生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