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城隍庙。
在城隍庙黄金地段搭台子的人，绝对是有钱也有背景的人。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秦芳官背后有大佬，这是陵州公开的秘密。
秦芳官是最大的明星，陵州城的人可以不知道陵州知府是谁，但不可能不知道秦芳官是谁。
据说还有外州的人来陵州专门听戏的。
古代追星并不比现代差。
张正道前世没追过星，明星距离自己比较远。也没听过演唱会，因为觉得明星又距离自己太近了，连光环都没有了。
去陵州的最大内城湖去逛了一圈，除了湖心有几个人看景，几个人在钓鱼之后。张正道看几个渔民钓鱼，没什么可研究的。
既没有现代化的鱼竿，也没用科技狠活来打窝。
一个下午，除了一个老渔民，一个小伙各钓了一条之外，再无收获。
沿着河堤走，河堤边一个黑衣女在水边，一步一步往河边走。这个女人自己认识，都几个时辰了，这女的还没有换衣服？
那么大的味道，能忍受？
黑衣女朝着湖边走，眼看着水要没过脖子了，犹豫了一下，继续往湖中走。
张正道正在数数。
“一、二、三……”
刚数完，黑衣女的头又从水中冒出来了，大口的喘着气。
“如果你将自己的手脚绑起来，我保证你肯定不能浮起来，死的透透的，除非发大水把你冲出来。”
黑衣女回头看，是张正道，下意识的往后瑟缩的躲了躲。
随即她挺起胸膛，看着张正道:“我不怕你。”
“我不在乎啊！”
黑衣女愣住了，随即又说:“别打扰我，我要寻死了。”
“你有银子没有？”
黑衣女看了张正道一眼，在身上摸了摸，只有三个铜板。
“都给你”黑衣女将铜钱抛给他，“你走吧，反正你不杀我，我自己杀了自己。”
张正道说道:“你快死吧。你给了三个钱，我吃点亏，等你死透了，我念一遍经文超度你。如果你还多一两银子，我还可以将你的尸体捞起来，然后挖个坑埋了你，再念一遍经。”
“有区别吗？”
张正道想了想:“没什么区别，反正死了，尸体不重要了，放水里，还能便宜了那些鱼虾，它们还能改善几天伙食。”
黑衣女又犹豫了。
“你知道有一种鱼叫做翘嘴吗？最喜欢嘬食人的眼睛，尖尖的嘴巴一撮，眼珠子就掉了，然后慢慢一点一点的撕咬品尝，如果上一些眼窝里的汁液，至少得配二两老白干……”
黑衣女给他说恶心了，干呕了好几声。
脑子里有画面了。
“别说了。”黑衣女伸手，“把钱还给我。”
张正道:……
“我不死了！”
张正道无奈，将铜板还给黑衣女。
“你很穷？你都是顶级杀手了，还缺钱？”
黑衣女羞赧:“我……是穷，但我凭本事吃饭……”
“也不至于只有三个铜板啊？你藏起来了？”
黑衣女摇头:“我的钱都捐给佛祖了！佛祖怜悯世人，这些钱都资助那些需要的贫苦人去了，每次任务拿的钱，我都没领，都捐了……”
张正道惊了。
这个莲花教挺牛逼啊，忽悠得黑衣女这样的脑残，为自己打工都不说，还骗她的钱，说不定连身子都骗了……
但是这样的教是没前途的，光忽悠人干事，也不给钱，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
现在黑衣女的信念被上线长老打破了，信念破灭，比肉身遭到折磨来的更加的可怕。
“走了。”
张正道不和这女的多说话，怕影响自己的智商。
邪教中人都是脑子有坑的人。
张正道走了，黑衣不自杀了。
她初遇张正道，然后……信念破灭，想一死了之。但是在死的时候，又遇到了张正道，于是又觉得活着没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活不起似的。
真是——
一见张正道，死去活来。
黑衣女死不死的，张正道不关心。
这种拯救误入歧途、失足落水妇女的机会，留给江湖下头男去做吧！他没什么兴趣和时间。除非给钱，不然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是真的。
傍晚的时候，找了个酒肆吃酒。
刚挑了个座儿坐下来，旁边一桌人江湖人士中有个人青衫书生用衣袖遮着脸，还侧过身去。
张正道故意站在那人旁边。
那人遮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了，以为人走了，放下衣袖，长出了口气。一抬头，脸色顿时发白。
“大哥！”
那人旁边一个胖大汉说。
“闭嘴！”
那人急了。
“老子不在！”
胖大汉一愣，所有兄弟们都不可思议看着那人，一齐喊道:“大哥！”
那人破口大骂:“有病啊，老子都说我不在了，喊你家娘亲啊？缺奶还是缺爱？握草，一天天的不省心，改天你们自己再找个大哥去，老子不干了。”
一转头，对着张正道陪笑着脸:“道长这是出远门了，小梅没陪着您？”
呵呵，套人情了啊！
说到小梅，不就是舒白梅吗？
张正道马上猜到这个书生模样的人是谁了。
“啊哈，血屠手巴田农。”
青衫人脸色立即惨白，汗都流下来了。
“老大，这人是谁？怕他个鸟，胖爷我一巴掌……”
胖大汉想要在老大面前当个显眼包，撸起袖子准备干。
“啪”
一巴掌扇在胖大汉脸上，立即五个血红的手指印从大汉黑脸上浮现出来。
这一巴掌把胖大汉干懵了。
整桌人也懵了。
不敢相信，还委屈的看着自己的老大。胖大汉的泪花儿都快出来了。心里委屈，他可是想给老大出头的。
这还是平时对自己关爱有加，有事真上的老大吗？
再说了，我好歹也是江湖一流高手，你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打我一耳光，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道歉！”巴田农的声音恶狠狠的，都带颤音了，“道歉，不给道长道歉老子弄死你！”
胖大汉更委屈了，眼泪叭嗒的。
忸怩着转过来对着张正道:“对……对不起……”
说完，再也忍不住心酸，一转身冲出了酒肆，一边奔跑，一边嚎啕大哭。
其余人都看着巴田农。
巴田农心里暗道:兄弟，你以后会感激我的，刚才做大哥的救了你一命啊！做大哥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一念已毕，对着张正道一揖到底。
“道长，如今当不得血屠手这个称号了。当天回来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今托兄弟们的抬爱，江湖匪……名号慈悲手。”
张正道愕然。
现在改名号这么随意了吗？
前一阵子还叫血屠手，今天就叫慈悲手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这个名号听着就像是出家人。好好混，找个好工作稳定下来，再找个婆娘，娶妻生子，人生也就圆满了。前半辈子做错了没关系，浪子回头嘛！”
“是，道长，小的记住了！”
被仙人鼓励了，再加上这段时间过得心惊胆跳的，这一刻全都值得了，当下也忍不住眼泪纵横，用青衫袖子不停的抹泪。
“我这人就见不得男人哭，好了好了，我去吃酒了。”
“道长，我请你吃酒。”
巴田农鼓起勇气对张正道说道。
虽然不敢邀请张正道一起吃酒，但是请客还是可以的。
“那就不客气了。”
张正道又省了一笔钱。
结账的时候，时刻关注张正道的巴田农立即起身，椅子都挪得“吱吱”只响。跑到柜台边，从身上摸了五钱银子，不够，又从腰间荷包里抖了两块散碎银子，这才把账给结了。
“多谢了。”
张正道拱手道谢。
“不妨事，能请道长，做梦都做不到的好事。”
张正道点点头，嘱咐“找个正经事做”，然后就飘然而去。
等张正道离开，巴田农心里一松，人都差点站不住了，在小弟们搀扶下，回到座位。
看着小弟们一脸的疑惑，他就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改了自己以前超级霸气无比的名号吗？”
小弟们一起摇头。
巴田农眼神深邃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想当年……我血屠手巴田农、俏书生廖小春、春花娘肖依人、邀月仙子舒白梅、追魂剑崔一鸣号称江湖五怪，那时候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