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气这么好么？这都没遇到过？”
祁九回头望了一眼房间，随后将人带出一步，低声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牧言的魂体看不出阶层，只是一片灰色。可刚刚，她朝着虞言攻击那一下，魂体骤然变化了一瞬，橙光一闪而过。现在那灰色之中带着明显的橙色。”
“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你看颜色的转变，是不是我们魂念升阶很像。”
“我之前升紫阶之时，便遭了一番难，还把夏熠阳吓得够呛。”
提及那日，祁九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那时两人还尚未确定心意，只记得她凑到自己跟前的澄清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能洞悉所有。
那一眼，足以刻骨铭心。
轻咳一声，祁九突然意识到在叶含星面前提及他升阶和夏熠阳的二三事似乎不太合适，于是连忙又引回到了牧言身上，话题巧妙地转了回来。
“或许刚才那一瞬，便是牧言骤然升阶的时候。一般而言，升阶的反应是因人而异，她此番虚弱便是升阶的后遗症吧。”
“后遗症……”嘴里念叨这三个字，叶含星的眉头又紧了几分：“那如何才能缓解？”
“应当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就好，反正你多照顾照顾她。”
“至于你说的情绪问题，也有可能是升阶的副作用，倒也无碍。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不过……”祁九欲言又止，朝房间内看了一眼。
也不是真无碍，起码他就得多哄哄那位姑奶奶了。
祁九拍了拍叶含星的肩膀，那模样看着颇有一种前辈的姿态，继续劝慰道。
“这未必是坏事，她的魂念有了颜色，这不挺好的吗？之前灰扑扑的，跟众人都不同的时候，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才更令人担忧吧？”
“就放宽心吧，我看你身上的蓝色也十分凝实，恐怕过不了多久，你也该升阶了。等到时你亲自体验一番，便知晓了。”
听罢，叶含星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他拱手作揖，言辞诚恳地表达了一句感谢。随后身形一转，步伐轻快地小跑起来，沿着楼梯迅速向下而去。
祁九看着叶含星离去的背影，眉尾上扬，摇摇头，说不出是羡慕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叶含星和牧言……他脑子兀得闪过一个词：比翼双飞。
回头看了眼一个人生闷气走来走去的夏熠阳，祁九嗤笑着摇摇头。
真是个小傻子。
他潇洒一笑，端着饭菜回了房。
都会有好结局的。
不管是叶含星和牧言，还是他和夏熠阳，都会好的。
“嗯？你这么快？”夏熠阳看到饭菜的那一刻立马跑了过来。
见着全是新的菜，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窗口，向下探头去看看。
却发现是一道黄色的身影，又不满地缩回脑袋。
“李穆衍这个坏女人，就知道使唤她家鸡崽子，连自己来都不肯。”夏熠阳抱着手臂嘀嘀咕咕，又哼哼两声。
“你这又惦记她又生她气的。”祁九把盘子放在桌上，自己坐下看着夏熠阳气呼呼的模样，觉得好笑。
“我惦记她什么，惦记她甩我脸子么？”
“得，又不让说，又不让劝。”祁九拿起筷子，佯装要把菜盘子包圆的意思，“既然是牧言让拿的，那你不愿意吃，都我吃了。”
“谁说我不吃了！”
夏熠阳从祁九手里抽过筷子，挑起一边眉毛，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的神情，自以为是在展现威风。但落祁九的眼中，她这副模样就像是只摇摆着尾巴的小猫，一股子不经意的可爱。
终归是会互相关心的人，夏熠阳刚才那些不满此刻烟消云散。
大概也是饿极了，此刻也不顾什么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吃到一半，夏熠阳觉得自己恢复了力气，终于舍得放慢动作,转而开始思考其他事情。
比如，所谓的——传闻。
她咽下嘴里的菜，用筷子戳了戳米饭，佯装不经意地问道：“对了祁九，刚刚在下面饭堂，衍衍说的传闻是个什么呀？怎么这几天都没有听你们聊？”
“跟我有关系吗？”
这突然的一问，祁九差点没把舌头咬到。
他飞快咽下嘴里的饭，敷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之前不是逮了个黄名魂念嘛，就她提到的传闻，没什么没什么。”
放下碗筷摆摆手，但祁九的眼神却有几分心虚，略显躲闪，不敢跟夏熠阳对视。
“祁九。”
“嗯？”
“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撒谎啊？”
夏熠阳向前微微移动身体，贴近了祁九，然后伸出双手，轻轻但坚定地捏住了祁九的脸颊，以一种近乎半强迫的方式，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你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这个传闻跟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祁九心虚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开腔。
撒开手，夏熠阳冷哼一声，食指指节叩了叩桌面，开口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现在有的是心情和时间来耗。
“好生交代吧，让姑奶奶我满意了，还能饶你不死。”
祁九皱着眉，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只来了句：“我其实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我，我们还在查……没查清楚呢，这当然不能随便说。”
声音越来越小，夏熠阳都快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了。双手抱胸，她往后靠了靠，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这传闻肯定跟穿梭两界有关。
就是这事儿，是好是坏还不明朗。
但多半……不会太好，不然这俩不会支支吾吾的。
嘶，不过要是想真瞒也不是瞒不住，李穆衍这丫头今天怎么忽然就把这事暴露出来了呢？
饭也吃不下了，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算了，问你啥也问不出来，我去问衍衍。”反正也有了个半饱，站起身，夏熠阳拍了拍裙子，扭头就走。
“你还真去啊……你俩刚才还吵呢。”
“大不了再吵，我和衍衍，小吵怡情。”
祁九也随之站起身，手臂在空中虚抓了一把，却一时想不出该如何阻拦对方。愣在原地僵直了数秒之后，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出了门。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下传闻还没查清，大多信息都是基于猜测，是否可靠也未知，风险有多大也不知晓，他要怎么跟夏熠阳说呢。
他不想浇灭希望，但更不想徒手捏造虚假的希望。
穿过小院，站在李穆衍门口的时候，夏熠阳又犹豫了。
她其实对传闻的好奇心也没那么大，只是衍衍今天真的好奇怪……她想找个借口来探探情况。
也不知道她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拽着祁九往前一推，夏熠阳闪身在了他身后：“你来，你来敲门。”
“我，我吗？”祁九在挣扎中被推搡到了门口，一脸愁容，最终只得认命，轻轻叩响了两下门扉。
等了几秒，屋内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反应，他刚想要退却，又被夏熠阳瞪了回去。
‘咚咚咚’又接了三声，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开门的不是李穆衍。
叶含星开门的力气不算小，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怒气，看到是这两人，首先朝祁九投去了一记怒视。
后目光转向夏熠阳，气愤的眼神渐渐转为无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偏过了头，给她让出了半个身位。
“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想的……”
祁九在后面嘀嘀咕咕，又挨了夏熠阳一记眼刀后，悄悄咪咪地噤声跟在后头。
李穆衍半躺在几个叠起的玩偶身上，直到三人的脚步声临近，才缓缓睁开眼帘，看到夏熠阳后无奈叹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