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和下定了决心,甭管文老二怎么哭闹,还是卷铺盖滚去了西城的宅子。
不但分了宗,立了断亲书,他们爷俩的那一身伤,年节前能好利索了就是万幸了。
没错,文承和下死手的把文老二跟文三收拾了一通,据邻里们说,那一夜,文家祠堂里惨叫声不断,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啊。
等处理好家里的事,文承和又跑去了部堂,找到谢之楠,对他深深一揖,“谢大人,相国,对不住了,你莫再恼了,那些人不会再蹦跶到你和你的家人面前了。”
“文相果然有壮士断腕的魄力,你这歉,我受了。”
文承和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拽起谢之楠的胳膊,“走走走,我在状元楼定了酒席,咱们吃饭去。”
“欸,不是,你放手,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呀?我不去,这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呢,像什么话?以后他们都有样学样的,那还得了?”谢之楠顿着屁股想往后赖。
“你这人咋这么别扭矫情呢?你到底走不走?你今儿要是不去,就是摆明了要跟我翻脸喽?”
文副相来脾气了,谢之楠便半推半就的顺从了,任由着被他拉出了部堂衙门。
不知谁说了一句,“我咋觉得谢相像个小媳妇似的,一脸的娇羞呢?”
众人哄笑。
也有人帮忙找补到:“谢相那是被气狠了,纯给气的。”
“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吧?谁能展开说说?”不知情的嘟囔了一句。
当时听了一耳朵的忙呵呵两声,“能有什么事儿?他俩不就是日常斗个嘴嘛,虽不至于动手,那也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如今能缓和一下,也省的咱们挨两边骂了。”
开玩笑呢,知道也不能说啊,晓得什么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吗?
状元楼离贡院不远,二人在包间里刚落了座,文承和便殷勤的又是给斟茶倒水,又是给拣糕点的。
谢之楠边坦然的享受着,边在嘴上给他心窝上插刀子,“文相啊,我还是喜欢你矜持高冷的样子,今儿这副做派,啧啧,搞得我心里慌慌的,不踏实,很不踏实啊。知道的,你是想跟我道歉,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别有企图呢。”
文承和白了他一眼,搁下茶壶,“你还拿上乔了?姓谢的,本相已经伏低做小了,给你脸便兜着呗。”
“你瞧瞧你这人,玩笑都开不得。”谢之楠抿了一口茶,“你这么做,可不是我强逼你的,但你文大人知廉耻,辨是非,这一点我很是赞赏。放眼满朝文武,能有如此心胸的人可不多,我今日既赴了宴,那这事儿便算揭过去了。”
“什么叫算?你还想以后时不时的拿出来膈应人吗?”文承和面色不善的瞪着他。
谢之楠眯了眯眼睛,“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也不是不行的。”
“堂堂的一国相国,能不能要点脸?”
瞧着文承和嫌弃的都要拔腿走人了,他又赶忙拉住了他,“我都不要脸了,你跑什么?又不是什么二八年华的美娇娘,羞于与我同处一室啊?”
文承和甩了甩胳膊,但没甩得开,只好又坐了下来,“咱们共事了这么久,我咋没发觉你是这么惫懒的人呐?”
“日久才能生情嘛,我身上的优点多着呢,你得可劲的发掘哦。”谢之楠说着,还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文承和刚喝进嘴巴里的茶水喷了满桌。
谢之楠瞅瞅自己掀着盖子的茶盏,赶紧一把给推远了,还不忘再扎把刀子,“幸好还没上菜,老文啊,你又不是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咋还一惊一乍的呢?”
“呵,呵呵,你害的,你还有理了?”
这顿饭就在二人的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中吃完了。
回到部堂,二位大佬又开启了日常互怼互呛的模式,似乎之前的哥俩好,只是众人的眼花而已,得,什么都没改变,在部堂任职的日子的,照常鸡飞狗跳的。
而卫渊的夫人在下半晌的时候,登了安国侯府的大门。
贾敏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帮着理账的闽小翡起身对其福了一礼。
“这位姑娘是?”
“我的侄孙媳妇儿,这不,年纪还小,跟我家玉儿又是从小相识的,便暂住在了我这里,我家那父女俩是一个个忙的不着家,小的那几个呢,还得念书,有她们在这里陪着我,也省的我一个人没着没落的了。”
“这是夫人的福气,我们想还想不来呢,只有羡慕的份了。”
这是个会来事的主,虽会有所图,却不会让人反感,贾敏又配合的很,俩人不着边际聊了好一会儿。
贾敏才问道:“你大嫂对陈芳儿是个什么看法呀?卫若兰可中意?”
“我今儿就是传信来的,我大嫂没意见,兰儿也中意的很,只是不知陈姑娘是个什么想法?”
“回来我就问了,丫头大大方方的承认她看中了你家大侄儿了。”
“哦哟,天大的好事儿,我说呢,今儿一大早那枝头上的喜鹊就叽叽喳喳的,原来应在这儿了。不知,陈姑娘可在府上住?”
贾敏也无须隐瞒,顺便还将整件事情给编圆了。
“他祖上跟贾家有旧,自是先去的我娘家那边,后来吧,大概是觉得久待不合适了,便要搬出去住,我大嫂一想,这哪行啊?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离家那么远,就是不差钱租间院子,那也不够安全啊,便将戚家巷那边的一处宅子借给她了,还给派了护卫过去。”
“哦,那边前头不就是京兆府衙门吗?”
“可不是嘛,真要有个什么事情,吆喝一嗓子就行了。”
“忠国公夫人心也太细了,那丫头也是个犟的。”卫渊夫人此时不禁试探了一句。
贾敏了然,“我那嫂子可不是从前荣国府传出去的那样,她那个人啊,最是通情达理,最为和善了,自从了孙子孙女,她连我这儿都难得过来一趟了,就是来了,也得拖几个小尾巴才行。芳儿那孩子之所以要搬出去,都是因我那二哥的长子生了场大病,被我大哥大嫂接进府里照顾了,虽然那小子早有婚约在身,但毕竟瓜田李下的,人家姑娘这才不得已的。”
“这丫头倒是个知礼的。”
“那是,他们陈氏一族可在佛山有数百年之久了,一个大家族能繁衍至今,对后辈的教养可是不敢马虎的。”
“确实是。既如此,我也好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