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白雨潇急了，脑中滑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你哪里不舒服？快给我看看。”
被子里的陆璟用力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白雨潇一急，语气也硬了起来，“你闹什么别扭，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说什么，”陆璟倏然掀开被子小声喊了起来，话里裹着委屈，“你要看的从来不是失忆的我，你要看的是有记忆的我，我关心的也不是我，是有记忆的我！”
陆璟说的每个字如同一颗颗石头，一颗一颗砸向白雨潇，将她砸得眼冒金星。
什么有记忆，什么没记忆？
过了将近十秒钟，白雨潇才满脸问号地发出一个短促的语气词，“哈？”
“你去找‘他’去啊，你喊我做什么？”陆璟坐了起来，发脾气般用力拨开白雨潇隔着被子放在自己身上的双手。
白雨潇好不容易才闹明白陆璟话里的意思，骤然间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我去找‘他’，你不就是‘他’吗？你就是陆璟啊？”
白雨潇解释得舌头都有些打结了，这都是什么什么，明明是一个人，偏偏要说出两个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微妙好不好，就好像她有两个合法配偶一般。
越脑补白雨潇越感觉脑子有些乱，她压了压自己的短发，“陆璟，有记忆和没记忆不都是你吗？乖，我们不闹了。”
“不一样！”陆璟用力喊了出来，因为情绪激动额头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一点都不一样，有记忆的我不会让你烦恼，不会让你不高兴，我只会用跟你撒娇跟你闹的方式来引起你的注意，一点都不一样！”
说着说着，陆璟的眼眶微微泛红，有水光快速在眼眶里积蓄着。
白雨潇一看到陆璟的这个快哭的模样立刻慌了神，“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我错了，乖，别哭。”
陆璟抬手用手背快速抹了一下眼睛，撇开头，“我没哭。”
“好好好，没哭，”白雨潇往前蹭了蹭，伸手扶住了陆璟的肩膀，“来，看着我，陆璟。”
陆璟别扭地扭了扭肩膀。
“陆璟，宝贝，看着我。”白雨潇轻声哄道。
陆璟慢慢回头，眼帘还是微微垂着没有直视白雨潇。
白雨潇没介意，抬手整理了下陆璟压在眉宇间的几绺碎发。
沉默了一小会儿。
“陆璟，”白雨潇一手轻轻抚上陆璟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我从来没把有没有记忆的你当成两个人，你就是你，不管是有没有记忆，都还是……都还是我喜……我在意的那个人。”
陆璟慢慢抬起眼帘，如墨般漆黑的双眸含着水光，像是被雨打湿的小猫，他弱弱柔柔地看着白雨潇。
白雨潇回望着他，轻轻一叹，“我会担心你失忆，是担心你的身体，不是因为别的，你懂吗？”
白雨潇觉得自己解释得相当凌乱，说着说着又感觉将一个陆璟分成两半，一半有记忆，一半没记忆。
她扶着陆璟肩膀的手松开，在自己眉宇间捏了捏。
还好之前安然说过陆璟只是失忆不是精神分裂，但是她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陆璟在沉默听了许久之后，终于小声开口，他嗓子低低哑哑的，还带着鼻音，“那……姐姐你是更喜欢有记忆的我还是没有记忆的我？”
白雨潇对他这种可怜兮兮的声音毫无抵抗力，“我都喜欢，是你的，是陆璟的，我都喜欢。”
算了，表白就表白了，应该……不会吓跑他吧？
不过，反正有记忆的陆璟记不得现在发生的事情。
白雨潇想到这层，心头微微放松，心里话犹如倒豆子一般从嘴里溜了出来，“我喜欢你，而且有记忆的你比没记忆的你还能气人，还说过我特别讨厌呢？”
白雨潇苦笑，擦了擦陆璟微微湿润的眼尾，“所以我如何会介意你失忆后的胡闹呢？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陆璟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姐姐，有记忆的我……居然说过你讨厌？！”
陆璟暗暗握拳。
白雨潇自嘲地笑了笑，“很早之前了，不过，后来你也一直避着我……”
白雨潇越说，声音越小，忽然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她深深吸了口气。
“啪--”
陆璟用力打了自己一下。
白雨潇显示一愣，而后忙上前拦住他要打的第二下，她声音着急中带着责备，“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打自己。”
这倒霉孩子就是来要她命的，好好说着话还抽自己耳光。
“我要打他，”陆璟红着眼睛大声道：“我要打说你讨厌的陆璟。”
“好好好，”白雨潇挺身抱住了陆璟，以防他有别的自伤动作，“我不怪他，不是，我不怪你，诶，不是，我……”
我其实是有两个老公的吧？
白雨潇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她很快甩了甩头，让自己镇定了一些，别胡思乱想。
“听话，不许打自己了。”白雨潇微微偏过头，蹭着陆璟的耳廓小声道。
话里有乞求，有爱怜，还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更深沉的情绪。
怎么才能对你更好呢？
我已经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了。
说完这句话的白雨潇将头靠在陆璟的颈窝处，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胸口酸胀发热，将整颗心都撑得满满当当。
陆璟的手先是虚虚放在白雨潇的背上，在感觉她轻轻用鼻尖蹭着自己的颈侧时候，用力抱紧了她。
“姐姐。”陆璟小声喊了句。
“唔？”
“姐姐--”陆璟声音发紧，拖着嗓子又喊了句。
白雨潇睁开眼微微抬起头去看他，“怎么了？”
“想接吻。”陆璟定定看着白雨潇，眸光专注，眉目深犹含情，用最懵懂的眼神说着最直白的话。
白雨潇感觉自己脸颊开始发烫，“我……”她开口一说话，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开始烧了起来，“……好。”
双唇密密粘在了一起……
落地窗只拉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云层经纬疏朗，晨光柔和。
过去许久。
白雨潇喘着气微微离开了陆璟的唇，两人距离只有毫厘之间，温热的鼻息缠绕着，“吃早饭……”
她今天还是想出门的，虽然现在的陆璟看起来很勾人，但是……她要控制住自己！
陆璟薄唇在她的鼻尖轻轻缀了一下，笑了笑，“好。”
白雨潇又退开了一些，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
她跟陆璟对视一眼，才伸手去拿自己刚才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