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前的这两日，裴玄命人盯着锦绣阁，只要是陈萤吩咐了宫人去做的事不论大小，都要事无巨细地向他禀报。
他就是要看看，陈萤会不会因为封衍的婚事心神不宁。
甚至会按捺不住，私下派人去宣武侯府送个信什么的。
青鹤见自家殿下吃醋吃到这个份上，大着胆子劝道：
“殿下，虽说陈娘娘以前救过封小侯爷，但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了。”
裴玄声音冷沉：“女孩子早熟，十二岁已经情窦初开，不算小了。”
青鹤也无法辩驳，按照大雍法律女子十四岁便能正式成婚，民间有很多不太讲究的地方，女子十二岁也就嫁人了，这个年龄确实算不上多小。
“况且她是在青楼长大的，比寻常小姑娘更加早熟。见多了那些污浊放荡的好色之辈，骤然见到封衍那样干净俊秀的少年郎，动心也很正常。”
裴玄越说声音越冷，眸光中都蕴着阴沉的厉色：“而且真要细说起来，她和封衍都算得上青梅竹马了。”
青鹤忙道：“这怎么能算呢，青梅竹马说的是男女一起长大还彼此有情愫，但陈娘娘和封小侯爷只是在树林子里草草见了一面，当时那昏天暗地的，她可能连小侯爷的脸都没看清。
兴许陈娘娘之后一直咬定她和封小侯爷不是旧识，这也并非她撒谎，而是她真的没认出小侯爷而已。”
裴玄嘴角微扬，笑意刻薄：“昏天暗地，没看清脸？”
青鹤本来还想为陈萤多说两句，但看到自家殿下那难看的脸色，瞬间噤声。
裴玄冷笑着，接着说道：
“这孤男寡女的，越是昏天暗地，就越容易意乱情迷。若说陈萤没看清封衍的脸，那她要救他，肯定把他的衣服脱了吧？”
青鹤低着头不敢吭声。
真愁人啊，他家殿下在政事上胸襟宽广，可在陈娘娘的事上，心眼却比针眼还小。
就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那样性命攸关的危急情况下为了救命，看了十四岁的半大小子身子几眼，这也算得上事啊？
不都说医者眼里没有肉体，只有病人吗？
可裴玄显然不这么觉得。
一想到陈萤曾经看过别的男人的身体，他的感受就像吞了一万只苍蝇！
如果封衍不是他姑母的儿子，不是他从小看着的表弟，他早就让对方从这世间永远消失了。
他沉着眼眸，神色更加阴郁：
“更令我不满的是，我三番两次问过陈萤，她始终对我撒谎，坚称她不认识封衍。若是她和封衍真的清白，她为何要骗我？”
闻言，青鹤的嘴角都开始抽抽了。
他心想，就凭您这小心眼，还有这醋劲儿，陈娘娘哪敢和您说真话啊？
要他是陈娘娘，他也不敢。
就怕坦诚相待后，会有人死翘翘啊。
裴玄忽而抬头看向他，顿住片刻后道：“你莫非是心里觉得，这件事是我小题大做了？”
青鹤瞬间身体紧绷，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没有！奴才不敢！”
裴玄又眯着眼审视了他一会儿，才淡淡道：
“我说要带陈萤去封衍的喜宴，她得知后若是心神不宁，怕是会影响了胎儿。”
青鹤心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要这么做？
却见裴玄噙着抹冷冽的笑意：
“她吃着齐医官特制的安胎药，就算是心神不宁，也不会真的出事。”
但若是她真的因为封衍的婚事扰乱了心神，那齐医官给她请平安脉的时候，便能通过脉象看出来了。
而他也能用这种办法，看透陈萤的内心。
他倒要知道，她在他面前的温顺和柔情到底是不是她装出来，骗他的把戏。
若是她还敢骗他，心里想着别的男人，那等她生下孩子，他定要想办法好好惩治她，让她往后余生都记着这个教训，再也不敢背叛他。
这些话，他并没有告诉青鹤，只是垂下眼皮淡然道：
“去吧，锦绣阁那边你亲自去盯着。”
青鹤接了这个盯人的苦差事，也不敢闲着。
他手下那几个小内侍常在锦绣阁门外晃悠，春桃她们看着都十分眼熟了，都觉得奇怪，这些人什么事也没有，怎么就赖在锦绣阁不走？
青鹤见他们不中用，只能自己来院子里。
为了不让锦绣阁的人起疑心，他只能假装是来闲聊的，陪着笑脸东拉西扯。
夏堇话少，阿萝的话更少，绿竹傻愣愣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唯一喜欢说话的秋棠在屋子里给陈萤锤腿，也就只有春桃一边做事，一边应和他几句。
她鬓间还戴着他送的那朵宫花，明媚夺目。
青鹤看着看着就走了神，连话也忘了说。
有好几次春桃抬起头，就看见青鹤在盯着她的脸看，她脸颊微红，看着就更像是春日的娇桃了。
陈萤站在门后，透过门帘望着院子里。
见到青鹤完全被春桃吸引了注意，她低下声音问身边的秋棠：“侯府那边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