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的话像是惊雷，其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让苏格兰原本落在波本身上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安室透身上。
安室透是卧底？苏格兰以前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安室透的行事太疯了，不像是红方的人，但他不会怀疑波本的结论，所以他只是重新打量了一遍安室透。
胆子真大啊，卧底还敢参加这种会直播的副本。
安室透心中巨震，脑海里一瞬间被炸起万丈波涛，面上却很是平静。
他在波本的锐利眼神逼视下，只是轻微地扬了下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地笑意，语气里带着些许困惑：“哦？这还真是有趣的推论，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波本没立刻说话，他细细观察着安室透的微表情，没在那张脸上看到任何紧张，或者是慌乱的情绪，有的只是看傻子般的嘲讽。
若换了旁人，也许这时候真的会在安室透嘲弄般的目光注视下，乱了方寸，质疑起自己最开始的结论。
但波本向来自信，他淡定地抬起手臂，缓缓给安室透鼓起掌来。
啪！啪！啪！
清脆的，富有节奏感地掌声在厕所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波本眼中笑意不减，用夸张的语气赞叹道：“看看，多完美的反应啊！在组织对你的无数轮怀疑之中，你就是凭借着这样的演技，成功蒙混过去的吧。”
安室透很想深呼吸，他感觉自己拳头硬了，急需揍点什么来缓解情绪。
波本这人怎么可以装模作样，阴阳怪气到这种地步！
可他到底没出手，只是对波本投去了个嫌弃的眼神：
“你不觉得你的猜想过于离谱了吗？我这些天面临的怀疑全是来自红方的，他们都担心我还没脱离组织。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猜我本来就是红方。”
说到这，他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烦躁：“我真该把你们关进同一个房间，让你们辩论出统一结果了，再放你们出来。”
“还在演吗？”波本依旧在笑，“可我现在不是来诈你的反应的，我已经百分百确认了你的身份。我不想逐条给你讲我的推理过程，但如果你坚持嘴硬，我不介意在直播下，给直播观众们推理一遍。”
“那你就别想掌握诡异力量，更别想去诡异世界了。”安室透攥住拳头，冷声威胁。
“看来你承认了，”波本灿烂一笑，却没了先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奇道，“你和绿川也是幼驯染？”
“你就关心这个？”安室透这回对波本的嫌弃不是演出来的了。
“对啊。”波本点头，“这个问题还是很重要的，按你透露的那些信息，我和苏格兰是以你和绿川为原型设计出来的吧。副本boSS为什么把我和苏格兰设计成幼驯染？”
“因为我和绿川是幼驯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安室透神情严肃了些，“副本boSS不应该知道我和绿川是幼驯染。”
“就是这样，”波本语气认真，“绿川肯定会严格排除你身份暴露的隐患，他一定知道背后的原因。不解释清楚的话，我会怀疑副本boSS和你们是一伙的。”
“好吧，我承认你的怀疑有必要。这事我不了解，只能等绿川洗碗结束后，让他告诉你。”安室透回答，“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我觉得我们的交易内容可以修改一下，我帮你保守你身份的秘密，你和绿川帮我和苏格兰脱离这个副本，去往诡异世界。”
“我和绿川本来就有帮忙的想法。”
“别玩文字游戏了，”波本反驳，“你和绿川口中的帮忙，也就是给我几句言语上的启发，剩下的全靠我自己的运气和悟性。我要的是你们全力的帮助。”
“这就有些贪心了吧，”安室透皱眉，“想阻止你暴露我的身份，也不是非要经过你的同意，我可以让你一直昏迷到副本结束。”
波本却没有因这句恐吓而退缩，反问道：“这么明显的心虚举动，你觉得组织不会因此怀疑？”
“你造反意图那么明显，我可以把锅推到副本boSS头上。”安室透笑道，“像你这种意识觉醒史无前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万一觉醒的意识和身体无法匹配，陷入永远沉睡了呢？”
波本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他忍不住发出感慨：“就是你这个样子，我一开始才会认为你是黑方的。副本在你们通关之后，存在不了多久，你这种行为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当卧底的人，手上都是沾过血的。你拿这个指责我没有用。”安室透表情冷漠，“你是纯粹的黑方，我全力帮你去了诡异世界，会间接导致多少无辜者的死亡？”
“原来你不想帮我，顾虑的是这件事。”波本恍然，“你……”
他其实是想继续揪着安室透的身份问题，往下威胁的。不管怎么说，他和苏格兰在厕所里同时出意外，安室透怎么也会被组织怀疑一番。
但此时厕所门突然被敲响，咚咚咚三声过后，绿川开门走了进来。
波本于是把准备好的话全咽了下去，换了一番说辞：
“安室君，你直接假定我到了诡异世界后，会不停杀戮。可我只是由副本boSS设计出来，也许实际存活于世的时间，还不超过一星期，满脑子都是虚假记忆的能量集合体，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指责过于苛刻且不讲道理吗？”
他显然存了刻意示弱，博取同情的心思。
说这话时，情绪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但尾音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像是在强撑。
是那种明明委屈难过到极致，好像已经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碎掉了，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展露一丝脆弱的强行忍耐着的状态。
这副样子，可比直白地装可怜杀伤力大多了。
只看见波本半个侧脸的苏格兰，条件反射地就冲上去安慰了。
而因为波本的心机，处于最佳观赏位置的绿川，也根本没撑过一秒，就露出了满脸的心疼神色，也向波本走了过去。
安室透：……
波本的戏是不是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