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染血无归之路
他们没出声，罗都也未起身。
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他们这些掌权者最严重的失职，换作其他人，或许早就开骂。
时惜几人看向尤靖，尤靖又看向了常恒归，单云几人左右观望，最后也把目光聚集在常恒归身上。
历经生死的人总是能有莫名其妙的默契感，他们也不例外，将话语权交给了常恒归。
拼死救他们的人，总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
沉默再三，常恒归没有让罗都起身的意思，他反而问道：“为何教会来援缓慢？你们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语气说到后边甚至有些急迫，也有一丝怪罪。
渔安村地处偏僻也就罢了，惠岛可是往来枢纽之处。
而惠岛的教会，常恒归记得他们落下的地方空无一人，那些黑袍人明显不属于惠岛教会。
罗都一直弯着腰，也无一丝颤抖，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总之，是策司教的重大失误。”
“你以为折腰就能赎罪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官样！”常恒归怒道，若不是还没好全，他真想大干一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罗都沉默，慢慢直起腰身，无论常恒归如何怒火中烧，他在沉默后都化于平静，然后抛出个更令人窒息的消息：“今年提前来到的所有学子、老师、长老，包括在职士兵、长官等全部在几天前于总历练小世界死亡，无一生还。”
这件事目前只在任师城内传播，影响实在太大，他们的精英快速养成计划在今年彻底粉碎甚至搭了无数人珍贵的生命。
事发之时，能赶过来的人全部赶来，这几天也是任师城最忙的时候。
所以，他们才被忽略了，不是不派人，而是无人可派，孤云小队是唯一一支没来得及受到征调的散修队伍。
罗都眼中带着庆幸，幸亏是常恒归所带领的小队及时去救援，才能在如今看见这些虽有虚弱却活着的希望们。
罗都的话在在场人脑中过了几遍他们好似才成功接收。
方洛拉着时惜的手，那些人里还有几面之缘的同院点头之交。
“全部死了？”龙辰添尾音劈成两半，手指无意识揪住胸前绷带，渗出的血珠在纱布上绽开红梅。
可以的话，他真想抓住对方衣领问个清楚。
杨敖翔盯着自己映在抛光桌面上的脸，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扭曲成漩涡状的阴影。
罗都沉重的点头，“无一幸免于难。”
常恒归低头轻笑，似是自言自语：“过了这么多年，策司教果然还是那么不靠谱。”
“具体情况不便告知，今天我是想来请你们暂时保密沌虚的渗透。”罗都说出来了他集结的目的，“历练之地的事情迟早会曝光于天下，在安抚民心这之前，我们不想让人们活在担惊受怕、互相怀疑中。”
于情于理，他们合该接受这个提议。
“我们可以答应，但还请城主大人动一动你那尊贵的身体，切实参与到事件中去，光虚大阵不会只有渔安村一处。”常恒归没给他好脸色，事情发展成如今地步，大部分责任在于策司教上。
方洛无意中与罗都对视，对方并没有被常恒归的话冒犯到，他甚至是虚心接受。
“策司教已经另派人马去暗中调查了，结果还需时间。”
光虚大阵以部分普通人躯壳为掩饰，吸引无数人们落入圈套，筛选之后优胜劣汰，运气再好一点的成为死后灵无知无觉整日重复，不好的就像那揉碎再拼接到一团的怪物一般，再无希望。
而对于御人，如他们所描述的袁莲、杨森，经调查得知他们原属于北方的沧海学院，是精英快速培养方案推出后第一年的预备学生。
那已经是七年前了。
而那年，因为经验不足，新人小队死伤惨重，但收获可观，活下来的人无一在今日都得到了极大的成就，战场上多了许多的少年英雄。
袁莲和杨森还有他们一起出发的人在进入卞神地域前便失联，沧海地域有一个沌虚的裂缝，危险度较内地来说直线上升，那时候很多人自顾不暇，在支援上慢了那么一步。
就是这点儿时间，一小队人包括带队老师就此失联，半个月后，寻找他们的人找到了被野兽叼走的破碎法器。
因此不得不证实他们死亡。
老师拥有四方，不可能将他的武器随意乱丢。
那几年，不止袁莲他们，其他人也有小部分在历练路上接连出现意外，问题是调查结果均为不敌而死，有些人留下了尸体，有些人骨头渣都不剩。
现在看来，这些人全部都是疑点人员，那些少年成名的英雄也成了嫌疑人员。
还有失踪失联名单的所有人。
这个工作量不是一点半分。
常恒归听下来，眼皮微跳，他问罗都：“那时候上面无人注意到吗？”
三年前他才从前线退下做个悠闲散修，对策司教掌权人员诸事多有回避，了解不多。
这三年他们所经之处也有遇到预备学生求援，这些人如今也有大成就。
罗都比常恒归早退，他一心为政，多年以来努力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位置，他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着：“往年障人都在裂缝处发现，今年才出现在内地，很多内地主事人对障人的处理没经验。”
城主虽自身实力不差，毕竟障人也算稀奇物不是人人可遭遇。
话已至此，能说的罗都知无不言，末了他才说起下一件事情：
“经策司教商议决定，所有预备学生立即终止历练，之后的修炼改为在任师城地下进行，知情者皆为已筛选人员，地下有最完备的防御措施。”
罗都告诉他们，今年的各处学生多多少少都经历了超常的战斗，障人已经不是完全隐藏在人群中了。
七年，算上今年是八年。八年的养成计划在这次全灭事故中是彻底被画上句号，当年的反对派这些天来的谴责就没有停止过。
急于求成，终究是拔苗揠长。
那些好苗子在目前的知情人眼中或多或少成为了需要提防之人。
提防对了人，是他们的损失，提防错了人，亦是他们的损失。
杀或不杀，是个究极难题。
所以，今年还剩下的好苗子绝不再能有损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