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站起身，缓缓走近老李头，盯着他：“你是不是，打盹了？”
老李头浑身一颤，跪了下去：“队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昨晚没睡，实在撑不住，我……我就闭了一会儿……”
“闭了一会儿，刘三就能跑了。现在你又闭了一会儿，谁跑了？”
老李头的脸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
小胡子也沉下脸：“队长，咱们是不是又有人……”
秦苍没有回答，低头仔细检查着那片泥地，顺着脚印一路追了过去。
又一个人，跑了。
他心里的怒火已经无法压制，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他一字一句地咬牙：“追。”
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上一次更快，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加猛烈。
谁？
可这次，为什么他会有种莫名的预感，事情，没这么简单。
前方的草丛被粗暴地压出一条细小的通路，脚印斜斜地延伸向东南，一看就知道逃得仓促，甚至连掩盖痕迹的心思都没有。
秦苍一边飞快地追，一边心里迅速计算，逃跑者的速度、距离、体力、方向。
“不会跑远。”他心里肯定着。
可越追，心里却越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太直了。
像是故意留给他看的。
他心里警铃大作，猛然停下，蹲下身仔细检查脚印的深浅。
奇怪。
前段路的脚印沉重杂乱，可从方才开始，脚印竟然渐渐变得轻浅，步伐也开始凌乱，像是有人特意放轻了脚步，又像是——
“引我过去？”秦苍瞳孔微微一缩。
他握紧了手里的枪，心里一阵冷笑：“好啊，看来这次不是简简单单的逃跑，是有人，找上门了。”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灌木丛寂静无声，晨雾已经散开，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斑驳的光影像是躲藏着的伏击者。
秦苍蹲下，轻轻地摸了摸地面，一点微不可察的湿泥还在脚印旁，被人踩踏过，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他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好，你们既然想玩，我就陪你们玩。”
他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悄然退后，顺着另一条隐蔽的小道绕了过去。
他心里知道，正面追过去，十有八九会落进陷阱。
果不其然，秦苍绕出大约五十米后，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极细微的谈话声。
“他追过去了没？”
“应该已经进圈了，这个距离，够了。”
“放心吧，连刘三那个老实人都顶不住，这个秦苍，他撑不了多久。”
“听说刘三临死前都喊着要回家，啧，真讽刺。”
“管他呢，反正待在这就是等死，咱们跟着那个黑脸的，活路更大。”
那声音很轻，但在秦苍耳里，无异于雷霆。
他心里瞬间冷透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不是一个人跑了，是有人在里应外合。”秦苍心头瞬间一片冰冷。
黑脸。
他心里迅速翻找着，能称得上“黑脸”的，不是那位久未露面的老狐狸吗？那个一直徘徊在外围、游走在边缘的危险人物？
没想到，他竟然暗地里已经渗透进来。
秦苍缓缓握紧枪，深吸了一口气，压低身体，悄然靠近那片声音传来的地方。
心跳在加快，血液在沸腾，但他的步伐异常平稳。
灌木后，三个人蹲在一起，正低声商量。
“咱们一会儿按约定，去老地方汇合。”
“黑脸会安排接应吧？”
“放心，他不会骗咱们。”
“可要是被秦苍发现……”
“怕什么？他再能耐，也不可能一个人抓得住咱们三个。”
秦苍眼神一沉。
三个。
而且，很可能不止这三个人。
秦苍深知，如果现在冲出去，或许可以当场制服一人，甚至两人，但绝难全部擒下。剩下的只要逃走一个，这伙人背后的势力就会彻底暴露防守的漏洞。
他缓缓退后，心里飞速权衡。
突袭？伏击？或者——
他突然想到一个更狠的法子。
转身，他悄然折回阵地。
一路上，他心里冷静得出奇。
他开始重新检视所有人的表情，所有人的步伐。
老李头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顿，依旧满脸惊恐，但秦苍知道，他可能真的只是打了个盹。
可是，阵地里剩下的，有几个兄弟，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不定。
“想走的，不止一个。”秦苍心里冷冷地自语。
小胡子凑了过来，低声问：“队长，怎么样，追上了吗？”
秦苍轻轻摇了摇头：“跑了。”
小胡子咬牙，骂了一句：“他娘的，真当咱们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秦苍没有搭腔，只是拍了拍小胡子的肩膀：“别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小胡子一怔，似乎察觉到秦苍语气中别有深意。
当天夜里，秦苍布置了岗哨，安排好一切之后，独自来到东侧的观察哨静坐。
他看着前方那片黑暗的林子，眼神里燃烧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他知道，那群人不会放弃。
他们一定会再回来，甚至，他们可能已经在酝酿下一次的行动。
他静静地坐着，任夜风吹过，任身上的衣物渐渐变凉。
他反复在心里盘算：他们下一步，会在哪？会什么时候动？
他必须比他们快。
他不能再让任何人跑了。
耳边，风声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正在低语。
他心里冷笑。
“来吧。”他低声呢喃，手掌缓缓抚过膝上的枪，“你们要的，是活路；我要的，是你们一个都别跑。”
天，逐渐黑得发沉，星子也不再明亮。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阵地的西侧，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
秦苍眼神骤然锐利，缓缓起身，握紧枪，悄无声息地朝那脚步声靠近。
小胡子也早已警觉，从另一侧包抄过去。
借着微弱的星光，秦苍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那堆备用干粮。
是老四。
老四竟然自己一个人悄悄摸了过去，左顾右盼，满脸焦虑。
秦苍静静看着，心里沉了下去。
老四手忙脚乱地从干粮袋里掏出一点东西，似乎在藏什么，又像是在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