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哲指尖捏着那张叠得只剩指甲盖大小的纸条，指腹能清晰摸到纸面粗糙的纤维 。
他垂在身侧的手看似随意摆动，袖口却借着转身时衣料的褶皱，将纸条悄无声息裹了进去，腕骨轻轻一压，纸条便稳稳贴在小臂内侧。
两人并肩走着目光平视着前方，面色如常，说说笑笑：“渡边君，你现在可是天高皇帝远了，我可是羡慕得很啊。”
“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身不由己罢了。听起来风光，也就是听听。”
渡边和也的笑声比刚才轻了些，尾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说来也是，他没有自身的班底，资历又浅，难以服众，再加上岩石晃大课长的刻意打压，哪有在淞沪有黑川课长庇护的日子好过。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特高课的主楼。
门外的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在路边，车身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
“请。”
渡边和也停下脚步，做了个手势。
苏明哲哈哈一笑，伸出拳头轻轻锤在他的肩膀上：
“渡边君，你跟我还客套什么，你可是从淞沪特高课的娘家出来的，我还算你半个娘家人呢。
你这可真是嫁出去的媳妇泼出去的水，这才嫁出去半年，就从了夫姓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客气，那你赶紧滚蛋。”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车轮卷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透过后视镜，苏明哲看到渡边和也还站在原地，身影渐渐被夕阳拉得越来越长，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苏明哲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原本舒展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徐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处座的神色，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加快了车速。
苏明哲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只是淡淡说了句：“回棋社。”
“是。”
徐峰看见苏明哲这副模样，就猜到又有重要情况。
他回望自己这辈子，三十多年来还不如跟着处座这三四年精彩。
光是潜伏淞沪这两年的经历，妥妥的科幻片，说出去都没人信，可这部科幻片在他身边足足上演了两年。
他想开口为苏明哲分忧，又怕打乱处座的思路，嘴巴张开几次，徐峰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安心的当好一个司机。
......
将对折了几次的纸条完全展开，还不足一个巴掌大，不过确是一片空白，很显然用了隐形墨水。
金陵毕竟是汪伪政府的中心，有数不清的特务组织和特工遍布。
尤其是渡边和也身份敏感，胡乱发报很容易引起麻烦，他的身份很重要，绝不能暴露，任何情况都要以安全为第一准则。
接着，苏明哲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碘酒，又拿了个小刷子蘸了蘸，随后就将空白的纸张刷满。
隐形墨水有很多种，根据不同的墨水书写需要有相对应的显色方式，只不过用淀粉溶液书写是两人早就约定好的。
只是一瞬间，纸张瞬间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蓝色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