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看着人皇幡中正在享受鞭刑的徐东海等人，脸上毫无表情，目中无悲无喜。
若没有这一世，估计他依然在痛恨中活着。
人往往能对陌生人的恶意无所谓，却很少能对亲朋的打击和背叛释然。
本该是最疼爱他的人，却伤害他最深。
但时至今日，记忆里徐家对他做的事已经影响不到他半分，甚至已有些模糊。
融合了三段记忆，那个在徐家忍受四年的齐天，已像随风而逝的尘烟。
忍受着鞭挞的徐东海忽然心有所感地扭头。
他看不到齐天的眼睛，但就是感觉齐天正在看着他们。
在幡里待了这么久，他不是没想过逆风翻盘。
为了让徐家人清晰地感受痛苦，进入人皇幡时，齐天并没有磨灭他们的记忆。
整个幡内的魂灵，除了那个红衣厉鬼，就是他们这几个有自主意识。
刚开始接触到天地灵气，得到魂灵汲取灵气壮大的功法传输，他还欣喜过一阵，想着有没有办法能在齐天不察觉的情况下壮大己身，届时率领幡内的魂灵造反。
但日复一日的刑罚加身，他已经明白，让他们汲取灵气只是齐天不想让他们死得爽快。
别说壮大己身了，每天拼死拼活汲取的灵气将将够在刑罚后吊住一口气。
于是他想着干脆别汲取灵气，让幡中的法阵弄死他算了。
可惜人皇幡的法阵设计的，他不汲取灵气都不行，好像在他们几个身上拧紧了发条。
做了十数年资本家的徐东海，终于从牛马的角度体会到了比资本家还要狠的规则。
纯粹是奴隶主。
比奴隶更惨的是，还要日日夜夜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刑罚，因为魂灵根本不用睡觉。
如今的境遇，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徐东海挣扎着翻身趴下，任凭虚空挥来的鞭子抽在背上，昂着头叫道：“齐天！我知道你在看！求求你！杀了我们吧！”
听到齐天的名字，秦茹萍挨鞭子的身子猛然一抖，双眼迷茫地望向徐东海望着的方向，跟着叫道：“小天，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看在我是你生母的份上，让我死个痛快吧，魂飞魄散都行！”
徐清雅、徐清宁、徐雨薇三人，同样挣扎着跪下，一边承受着鞭挞一边痛哭流涕地高呼。
来来回回，只是求齐天能让他们立时死去。
人生艰难唯一死。
但当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没有一丁点希望时，那不如死了畅快些。
其他人都在哀求，唯独徐思文咬着牙硬撑。
在知道齐天有超强实力后，他的依仗只有那神奇的系统，只要系统还在，总会有翻盘的希望，却没想到进入人皇幡的同时，两世都跟着他的系统失去了联系。
那一刻，万念俱灰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也想立时死去，但他知道齐天绝不会轻易杀了他。
如果他是齐天，前世在徐家遭受了那样的对待，若是重生，他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徐家这些人。
不过，其他的徐家人，由于血脉的关系，有可能在报复之后会有消气和解的一天，而他徐思文，怎么样也躲不了。
他只是没想到，齐天能狠到把除了徐菲菲之外的徐氏一家人全部弄死，还将灵魂扔到这诡异的地方日夜折磨。
简直跟影视里的变态反派有得一拼。
相比起来，他以前那些扮柔弱装乖巧、栽赃嫁祸、用绿茶言语暗戳戳上眼药的手段，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这么狠的人，怎么会因为求饶放过他们。
倒不如死扛到底，没来由因求饶不成再遭羞辱。
空间忽地一阵波动，齐天的身形出现在徐东海等人眼前，空中不停挥舞的鞭子也消失不见。
难得没遭受刑罚的徐东海几人，顿时缓了口气。
“怎么，想死？”齐天开口道。
徐东海一怔，双眼中随即射出惊喜的光芒：“想想想，每一刻都想死，请成全我，就让我死了吧。”
秦茹萍和徐家三女更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那模样，诚恳得像亲眼看到如来的和尚。
唯独徐思文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
“行了。”
齐天淡然说出两个字，一股力量将跪在地上的五人托起。
曾经的一家人，以灵魂状态再度相聚，就是少了大姐徐若云和徐菲菲这个与徐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四姐。
站在齐天面前的徐东海几人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刚受完鞭刑的身子，哪怕竭力控制也还在微微颤抖。
齐天道：“我本来想至少让你们待四年，和我当初在徐家的时间差不多，不过真要算受惩罚的时间，这些日子你们倒是比我多了。”
徐东海微微侧头，眼角刮到不远处还在受鞭刑的秦心雨和徐文二人，他条件反射似的一个激灵：“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都怪我猪油蒙了心，为了年少时的那点执念，害了和我有关的所有人。”
“哦？”齐天奇道，“你这种人还能反思呢？那展开说说。”
徐东海沉吟道：“首先是茹萍，两家的婚约我都无法反抗，何况是她，我心里却一直埋怨于她，原本她也是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却因我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一旁的秦茹萍咬着牙，神色悲怆至极。
“还有呢？”齐天道。
“若云她们姐妹，身为我的女儿，我却在利用她们。菲菲，我明知道她的身世，仍然演戏打压她。还有你，我亲手将自己的儿子绑走放到孤儿院，接回来还要引导她们虐待你。”
徐东海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小雨和文文，我以为自己真心对待他们，却害得他们十八年见不得光。仔细想来，若是当年要么为小雨反抗到底，要么舍得放下，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齐天默然。
一饮一啄皆有天意。
若是徐东海做了别的选择，他齐天很可能也就不会穿越到修真界了。
这世上有没有他这么个人都两说。
“说起来，”齐天叹了口气，“现在再惩罚你们也有点索然无味，既然你们想死，那便死吧。”
徐东海等人猛然抬起头，眼中皆是难以置信地惊喜。
徐思文却是愣住。
不是，求饶又有用了？